今年夏天三天两头下雨,空气潮湿,室内阴暗,还夹杂着一股子霉味。家里一楼的木门起了褐色的斑点,犹如提前到来的老年斑。厨房的碗筷也有一股子霉味,只好拿出来用开水消毒、清洗,放在大太阳下暴晒。地面、墙上,天花板都潮潮的,沁出大颗大颗的水珠。
这不,窗外,雨还在噼里啪啦,来势凶猛,玻璃上朦胧一片,有几个小孩在雨中玩耍,突然一阵闪电下来,惊得他们纷纷向家跑,手里拿几个装水的塑料瓶还滴着水,大人骂骂咧咧,一把夺下瓶子,“呯”的一声扔到雨中,之后拽着小孩扭头就走,剩下那几个塑料瓶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
不知从几何起,不再喜欢雨天,越来越喜欢晴天,早已没了在雨中嬉戏的心情,看到小孩玩水,暗生向往和伤感,继而扮演成那个骂骂咧咧的大人,把孩子训斥一番。曾经,自己也是那个爱玩水的顽童,身份在年龄中改变,心性在岁月中迟钝。现在的自己,雨中也只能拼命赶路,哪还有闲情听风看雨。
雨点滴滴答答落进盆里,如同小珠大珠落玉盘,发出清脆调皮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悦耳。每逢雨天,母亲一夜无眠,总是和衣躺下又坐起,担心我被雨淋着,让我睡在无雨的那一头,自己睡在脸盆旁边。半夜雨滴四处溅,水花濡湿了被子,也濡湿了她的头发。早上起来,总会看到头发一半是湿的。
村庄里,大人也不出门,男人们聚在一起玩牌,女人们在家做好吃的,包饺子、做包子,好填饱我们这些馋虫。吃饱了,我们就去雨中玩,穿上红色的皮筒靴,打上父亲的破油布伞,在雨中恣意旋转,褐色的伞随着风鼓胀起来,在雨中舞成一只枯叶蝶。小伙伴们追着玩耍,再大的雨也不怕。
雨一直不停,大人们急了,也不玩牌做吃的,一个个走到门口张望,心里惦记着田地的庄稼。田野成了一片汪洋,田埂坍塌,稻子刚抽穗就被雨水连根拔起。地里到处是草,庄稼几近荒芜,村民们急得直跺脚,骂天骂地。
村西头的兰二奶扎几个纸人,把纸人摆在桌子上,在门口烧纸做法事,黄纸燃烧的黑烟满天飞舞,看着邪乎,好似神仙显灵。她让纸人跪拜,自己也跪拜,祈求老天让雨停。好不容易雨停了,大人们都去田地里劳作。
孩子们开始去上学,又一天一天眼巴巴盼着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