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还是与父亲有代沟的,单就对待花草上,我们意见总是不能统一。父亲说我外行。我觉得父亲没审美观点。
这让我很郁闷。
我爱花草树木,喜欢它们蓬勃的绿色,我觉得眼里没有绿色,生活就没有美好。因此,我爱在院子里植上各种花草,哪怕是非常非常普通的花草,我也喜欢像对待孩子一样每天宠着它们,由着它们任xing的生长。所以,那些直立的、攀爬的、匍匐在地的,盆里栽的、地上长的,跟着我,它们活得自由自在。
我喜欢每天下班一进院子,柿子树巴掌大的叶子轻轻抚弄我的头发;我喜欢海棠的细刺孩子小手一样拉住我的衣服撒娇;还有磨人的何首乌,走着走着就被它突然跑出来缠住脚脖儿……无论它们怎么给我添麻烦我都舍不得训它们,因为我知道它们都是不善言语的孩子,有自己表达情感的方式。我上班走后,它们在家里一定很想我,是盼我太久,才这样的方式跟我交流。
父亲到家,鸟笼还没挂完,就开始数落我们管理上的各种漏洞:柿子树压到地上了,也不找木头撑起来;猕猴桃长疯了,也不剪枝;恁看看,恁看看,石榴树还能见点光不;那木槿铁桶一样不透风,闷也闷死了……反正,我的努力一无是处。
“树枝垂着好看,爹,干嘛撑根难看的棍子”,我有点不服。
某人跟着讪笑:“是您小五不让剪……”
是,道理我也懂,就是舍不得。
我总是用一种浪漫主义的情怀看待它们的生长,我想让它们枝条弯弯,花儿羞涩,果子沉沉,长出画家笔下艺术的模样。我想让它们长成一首朦胧的新诗,一幅生宣上写意的画……可是,父亲说,你也不看看长荒了?不见光、不透风,咋开花?
在我厨房忙活的间隙,父亲“咔嚓咔嚓”枝条满地。我一看,顿时傻了!坐地上撒泼的心都有:
“爹!你咋剪这么多?!”
父亲看都没看我,长叹了一口气:“恁俩还亏有学问,啥都不懂。这样长下去,开花的不开花,结果的不结果,除了长荒,啥用没有!”
看着被扔在地上红硕的花朵,未开的花苞,看着和枝条一起被剪下的清涩的果子,我心里充满了花祭、果祭的忧伤。
我有些恨父亲。
我对父亲的埋怨还是没消。
母亲突然笑着拍打她的轮椅:“又多了!又多了!”因为病,母亲言语不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让我吃惊的景象:木槿花满树红硕,真的开得更盛了,柿子树也是,枝条伸展着,才三四天,果子蒜疙瘩一样。
我突然信了父亲。(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
就象养花,父亲坚持说瓦盆养花最好,保水还透气。我凡事爱美观,嫌瓦盆又憨又丑,坚持认为花盆好看,花更好看。就买了些好看的塑料盆把瓦盆里的花倒过来。谁知道塑料盆一?狗⑷龋岩蹲犹趟懒瞬簧伲切┩吲枥锏脑蛟匠ぴ骄瘛?
我终于明白了,花长得旺开的好,管理重要,花盆也很重要,不是高档和昂贵而是舒不舒服,适不适合。
父亲对我们的教育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再犟也还是长成了他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