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踏巷口,是安静的,一副曲径通幽的模样。广玉兰优雅地立着,人家是模特,兀自高挑,任来来往往凡尘的目光肆意打量,只待那微雨轻润,朵朵苞尖儿在一夜间骤然绽放。待到花满枝头,走几步,回头看看,再走几步,再回头看看,那硕大的玉盘依旧不恼不羞地在枝头摇曳,佳人识得已许久,温婉仍如初,不早亦不晚,该收敛时将幽香暗藏,该展露时便笑得落落大方。
路两旁的女贞子还未到鼎盛的时候,叶倒是绿了四季,花期若到了,香气会远远地钻进鼻息,蜂蝶亦会在枝间飞旋曼舞。
我所钟爱的是那片自校园西侧高出围墙外数米的竹林,许是浸了多年的书香,竹是带了些书生气了,清逸地立在一片葱茏里。忍不住抬头仰视却又被林间跳跃的阳光闪得睁不开眼。竹是清傲的,风过处,窸窸窣窣地私语,他的话只说给飘过头顶的云听。
其实走在这道巷里最有趣的是蹑足在林下听鸟鸣。难得在闹市中心听到久违的鸟音。诸多不知名的鸟儿聚在一起,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啁、啁,啾、啾,吱、吱,唧、唧”……竹林深处,众雀齐鸣,不同的声部变幻着不同的曲调,偶尔也会掠过一道粗壮、苍老的声线,好似孟小冬唱的老生,有点抢场子但也有它独有的韵味。
大伯是地道的老东中毕业生,学业完成后在外省工作定居,每逢还乡,虽年逾古稀仍会与我一道兴致勃勃地走进这条熟悉而又久违的小巷,重温母校四周的温馨阳光,谈他曾经的理想与往昔的同学,这是他心底永远割不断的学子情结。
“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冬已走远,三月乍现,我们的小城已春烟盎然。若有闲情,可在悠然的午后,顺着那道熟悉的绿荫巷,跓足那片青竹林,听一听鸟声、风声、读书声合奏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