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是二叔家的大儿子,在银行上班,离我比较近,为了拍这张全家福,没少操心。去年就对我说:“大哥,我们一大家子真的好久没拍全家福了,眼下,爷爷年纪也大了……”是啊,平日里我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小家,竟忘了属于爷爷的全家福!
爷爷出生于1931年,属羊,过年就八十九岁了。奶奶没有扛过岁月,已经离开我们好几年了。他们共养育了六个儿女,孙女辈十四人,除小叔家两个儿子没有成家,其余均已成家,给爷爷留下曾孙辈二十人。爷爷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他记性也大不如前,仅记得自己的生日,就连哪一年出生的他都忘了。
小春和我说过以后,我也不敢立即做决定,得与父母、叔姑进行沟通。因为农村人“讲究”,事多,家家都会编纂一本难念的“经书”,得找一个大家都愿意接受的由头。最终,决定就以爷爷生日“过九不过十”为由,定在大年初二团聚,大家都欣然接受。
记忆中,像这样的家庭大团聚,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当时,我刚走上工作岗位,即使收入不高,但也“狠心”为家里装了一部电话。但这部电话很寂寞,因为亲戚家全没有。也不知当时是怎么通知的,反正最后大家全到位了。和我平辈的还都是孩子,我排行老大。我一直记得一大家人围着灶台等着饭熟的场景,缠着爷爷在灶膛里烤山芋,等着奶奶平分“大糕”。那时日子虽然已经好转,但像今天这样想吃什么就能吃到,尚遥不可及。一转眼,我们已全步入父辈们的行列,哪一个出门不拖家带口?因为赶上了政府的“二孩”政策,我们在儿子浩瀚上初中时,生了二娃,两岁的她正在“咿咿呀呀”地努力学习母语。
初二这天,人全到齐了。吃饭时,父辈陪爷爷坐一桌,兄弟挤一桌,其他人带娃坐两桌,小朋友们坐一桌,场面甚是热闹。多年没见,大伙儿说不出的开心,就连一向不沾酒的我,也被劝喝上了两杯。小海端着酒杯对我说:“大哥,这样的家庭聚会每年都应该有,太有必要了!”新亮对我说:“大哥,你在群里说一声,我们全部到位!”新明说:“走到再远的地方,身后都有一个家在等着你!”弄得我好像他们领导似的,没有回话的机会。饭桌上也其乐融融,小春忙着给别人斟酒,小海忙着给边上的人夹菜,你看,新明、新亮还乘着空隙,跑到爷爷那桌去敬酒了。
说好不喝多的,可这氛围、这场面少不了多喝。小春和小海抱成一团,新明倒头就睡,小春不肯休息,还挣着跑来“吹牛”,还有的甚至倚着门框就打起了呼噜……记忆中,父辈们当年就是这么喝酒的。
饭后消停了,叫齐了所有人,我们在院子里摆上板凳,像学生拍毕业照那样彩排,爷爷坐在中间,父辈们坐两边,兄弟各家站后面,小朋友排队在最前排蹲着。儿子比我还高,哪愿意在前面蹲着,直接站在最后一排,还是那一排中最高的。还没醒酒的人,坐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都搂在一起,不过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大家围着爷爷,在家宴厨师的帮助下,在那“咔嚓”的快门声中,新一年的全家福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