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一杯清茗,看着它断了又续,满了再空。手指轻轻在那青瓷上摩挲,感受着它的一世光阴,洗去我的半生戎尘。
它也不会去宋朝。定汝哥官钧,五大名窑都不是因为它而成名的。它不会背负如此盛名,它也不屑背负,它只是怕那半杯不满,不知是多出还是剩下的虚华洒出。它要的只是北宋的月色和南宋的流光,浮动、盈满,又亏缺、虚无,就像那些词人的滥情,掂不出轻重。
唐朝的唐三彩,南青北白,它看到了,但依旧不是。还是很远呵。它与唐朝的距离比词滥觞于唐还要悠远。这里也许有人记得它,又也许没有,但在它里面多少承载着些诗赋,或许有写给它的,它也不会去细数。
在青山绿水之间,将黑黄凝练成青白的瓷,也许它太简单了。没有绮丽的奇文异画,也没有生动的鸟物山水,没有关于它的世态炎凉,也没有属于它的风花雪月………它没有故事,像它的颜色一样单纯,盛着一杯清水,静无波纹,由于简单,它被忘记。
曾看过叶圣陶先生笔下的景泰蓝,十分细致。从红铜做胎,扁铜掐丝,到繁笔的线条画和工整细致的图案画,可谓是精细至极。三点三烧马虎不得,打磨镀金更是要在漫长的时间中难耐。
即便如此,在这般繁复华美之前,青瓷也不会显得庸俗,它自在清雅。也许它本就只是后山上的一抔黄土,也许本就是做来给路人随意饮水用的,它没有容华与名利,没有世事与争纷,就是这么平静着,自在清雅。它没有杂心,杯中流转的是虔诚的光。
愿来世化身一具青瓷,看遍千人万人颜色不变,承载千诗万词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