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地球的历史浓缩为一年,现代人类“智人”在12月31日23时36分才走上历史舞台,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在历史中不过是几乎不可被察觉的一瞬。然而就是在这对地球来说微不足道的历史中,人类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文明,书写了辉煌的篇章。作为浩瀚宇宙历史中的一粒沙,我们应低头保持谦卑;但作为往昔文明荣光书写者的后代,我们又应昂首感到自豪。
观照历史,我们见到各种大势,各种被命运洪流裹挟而去的微小个体,我们认清自己的渺小。正如艾略特谈及个人才气时说,个人创作成就必须放在文学谱系里去评判才有意义——这个谱系,就是历史——我们在学习成长路上也必须低头看前人走过的脚印。然而,现实中许多人,甚至我们自己,常常因为一点小小成就而自视甚高,甚至目中无人。新闻时有报道中学生自称证明了数学界科学界的百年难题,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究其根本,不正是没能在历史的高空面前谦卑地低头吗?他们没能扎实地沉淀自我,不肯付出超人的努力,反而沉迷于神童天才的神话,尚未“有才”却先“傲物”。连龙应台都曾在自己写社论时提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独到的高明见解,却发现早在两千多年前的韩非子便提出了同样的观点,我们作为仍在成长中的学子,为何不能学着谦卑“低头”呢?唯有心怀谦卑与敬畏,不妄自尊大时,才有沉淀自我、继续前行的动力与方向,而非满足于自己已然取得的成绩。
与此同时,历史又告诉我们,人类如何从荒蛮走向文明,在庞大人生处境的迷宫里,发觉了星空的存在,人类如何发出天问,思索出路;在历史的反复轮回中,又是那些昙花一现的微光让我们看到人性的可贵。我时而思考:是什么让人类不同?我想,答案是人拥有思想和人性。思想让人拥有一双冷眼,人性让人拥有一副热肠。是什么让战火纷飞、国破家亡的抗日战争时期的西南联大直至今日都令人怀念?正是思想带来的不可磨灭的自由灵魂和一腔热血的“家国天下”的情怀。当时社会上有许多“亡国论”的声音,然而,有人选择背叛自己的文明,钱穆却选择了著书立说撰写《国史大纲》,为后世留下中华文明几千年的历史。如今,历史证实中华文明就像一个沉睡的、伤痕累累的巨人想起童年的歌谣一样充满了力量重新崛起;历史证明当我们心存身为“人”的荣耀时,我们可以不畏惧背负历史行走。当我们相信人类的力量,相信未来时,才有收拾行囊昂首踏上征程的勇气与信念,而不因现实的苦难与人类的渺小低头。
地球一眨眼的时间,人类便度过一生。但人的影响却超越时间,因为即便是人类瞬间闪现的光芒,也宛若星辰一般永远散射着光辉,普照着暂时的黑夜。我想到一句话,“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前半句是讲谦卑地低头学习往昔的精华,后半句是讲自豪地昂首开拓未来的道路。它曾是无数平凡或伟大的文人之座右铭,也是现在未来许多学子心中怀揣的理想。
这也是为何我们有资本低头而昂首,谦卑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