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姨在我们家西侧,屋舍间仅一条过水道相隔,这条边界从老爷爷那会就立下了,期间彼此房屋重建重修多次,没有变的就是这不足五十公分的分寸。田姨做过老师,通情达理,爱讲笑话,处事果断,颇有大丈夫风范。小时跟奶奶在张力家玩,不慎将硬币大小的琉璃球吞了下去,堵在喉咙,奶奶顿时乱了手脚。田姨顺势夺了我过去,头朝下腚朝上,一劲捶打屁股,直到我“嗷”的一口把琉璃球吐了出来。
儿时能记住的事不多,这件却历历在目,已经忘却自己是清醒还是已元神出窍。劫后重生,他们都说根柱是个命大福大的人。
这样的事,又发生在我十二岁左右,游泳差点水溺,被健哥一把捞了起来,而健哥正是田姨的大儿子。
远亲不如近邻,说是遇到事了。
在黄巢,最大的事莫过于娶妻生子,养老送终,这不仅是自家的事,也是全村街坊的事。母亲常常乐道,根柱结婚侯了76席,其中只有五席在我们家,其余71席全都安排在街坊家里,锅碗瓢盆、桌凳马扎、做菜传菜无不是乡里乡亲。农家人不爱穿西服,那天却要干干净净,皆是一派喜庆,那么多席,无一过失。
所以,母亲常说,就算你进了城混得再好,也不能忘了乡里乡亲。
不过,最让我难忘的街坊之情还是奶奶葬礼的时候。奶奶去世头夜,街坊家里精壮的小伙子来守灵,有些人居然是从济南赶回来的。习俗规定,白事家三天不能生火,来吊丧祭奠的人,只要进了我们的家的门,出面接客的都是街坊,他们早已候在家里,(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满了两席为准,期间所有饭菜都有街坊家自行安排,主家无需过问。半个村子都来了,我和父亲守在门口一一磕大头致谢。
最近,无大紧的事都回黄巢。给大爷买上两瓶二锅头,下意识会买上两个西瓜,不值什么钱,也不知这瓜甜不甜。只是到了家,切成几块,我和辉哥拿着给周边的街坊分一分,街坊们也从来不客气,拿起就喝了起来。
我想这就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