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平年代,我作为军人,虽未上过战场,但也曾受过无数人的尊重和爱戴。今天,再次握笔,向大家讲述两个极为让人感动的故事。这两个故事的发生,从此,也让我的名字进入了上海交大的史记。
——题记
上海交大“魏伟”班的来历
1987年,上海交通大学决定从这年开始,每年对新入学的同学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以培养同学们的吃苦耐劳和战备意识。可是当时,无论是校领导、市领导、我们、还是这群新生,大家都没有料到,这次军训成了八十年代以来上海交大第一次到我们部队军训,也是最后一次到我们部队的军训。那真的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啊!不管是对学友,还是我们军人,都刻骨铭心。
一九八七年九月初,上海交大的入学新生接到军训的通知,同学们都很兴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军队是什么样子,怀着新奇的感觉,大家就跟随着我们的军车踏上了军训的行程。这次负责军训的是我们师六团,师医院安排我等战友负责给学生们体检,并全程提供医疗保障。到宜兴后,大家纷纷都跳下车,按各自的连队番号排队,由各班班长带回宿舍,整理好行李已是晚上七点多钟,晚餐就是每人一碗热汤面。这就是第一天。
军训的日子开始了,同学们和所有的军人生活一样,晚上九点睡觉,早上五点起床。因为,每天的大活动量,让人晚上绝对精疲力尽。每天早上五点,大家就得在黑暗中迅速爬起来,拥挤着上厕所,刷牙,洗脸,然后是五公里的跑步。晨练后休息半个小时开始早餐,吃饭前必须站在饭堂门口唱歌,哪个排唱得声音最洪亮,哪个排就先进去吃。队列、单双杠、投弹 、还有射击,每周按时考核,考试成绩都必存档美文网http://。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军训的训练项目结束后,部队决定慰劳学生们,带他们去宜兴善卷洞、张公洞、慕尼洞游玩,在返回的路上,发生了一场特大交通事故,惨绝人寰。拐弯处,对面路口的一辆民车,对着那辆满载学生的军车猛撞过来。爆炸,起火。当即烧死几位,后面的车上也跳下一些同学跑去救助。有两三个同学由于动作快而未伤分毫,可大部分的同学都受到烧伤。最为悲壮的一幕就是六团一连的一个班长,为救学生,冲入火海一个一个把学生背出来,最后自己被活活地烧死,他的名字就叫——魏伟。事情惊动了南京军区,上海市委。当天,就有上海飞来的烧伤科专家乘直升机来到部队。所有的消息都封锁,大家不许写信,不许打电话。而我等战友随直升飞机多次来回,护送伤员到各医院和上海交大。为了纪念这位班长,为了让学生铭记这位英雄,上海交大特以这位班长的名字命名为“魏伟”班。
支援上海交大抗疫
军训事故之伤,尚未抚平,转眼上海交大又添新愁。时隔两个多月,1988年的上海,突然爆发疫情了一场大型的甲肝疫情,在短短3个月内,感染了近30万人,死亡49人(实际数不详)。那时,恐慌的情绪席卷了整个上海,令人惶惶不安。甲型肝炎病毒四处蔓延,上海交大也无所幸免。昔日繁闹非凡的上海,转眼就成了灰色的、暗淡的、毫无生气的上海。这次上海的疫情之快、传染之速、染者之多、波及之广,实为罕见。虽然没有唐山大地震那样留下一个“悲哀的整体”,但同样在上海市民乃至中国人的心中,留下的也将是“整体的悲哀”。
一九八八年春节的前几天,上海交大致电我们师医院求援。我们师医院立即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开会。会议决定,挑选十二个医技骨干组成医疗救援队,并配带药品及医疗物质前往上海交大。这次,我有幸参加。这也是我第二次走进上海交大的门,跟第一次一样,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你们不仅仅是白衣天使,更是一名军人,要牢记军人职责,希望大家在完成好任务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待凯旋,我们为你们设宴庆功。”这就是首长在临行前给我们的嘱托。
到达上海交大已是下午五点多钟,校长亲自带队迎接我们。因疫情而禁止握手,校长分别向我们行过军礼。学校后勤处早已把我们的住宿安排好了,房间是学校最好的公寓,两人一间。晚饭过后,我们马上与学校医院的各负责人碰头开会,认真听取他们对病情的汇报,经研究决定,把上海交大万人体育馆作隔离区,设置八百多个病床、医生办公室、药房、护士办公室、消毒室、通道等,后勤处办公楼作化验室。动作极为神速。第二天,所有被传染者统统从宿舍赶入体育馆,学生宿舍和教室不允许留人,再对空房和物品进行全部消毒。经我们医护人员核查,被传染的师生近七百人(包括国外的学生)。面对这种环境,说实在话,我们也有些很担心自己被传染。所以,我们格外地小心。每天走出病区,我们脱了隔离服用软皂洗手都是五六遍,每人要嚼碎十个苹果,吐了又嚼,嚼了又吐。走进病区,我们的工作除了抽血、打点滴、量体温、测血压、送样检等,还要与病患面对面进行思想交流,其目的是要患者放下思想包袱,让病患保持心情愉悦才会更好的得以治疗。我无法用有限的篇幅来描述白衣战士们所建立的功勋,更无法用有限的篇幅来描述临时隔离点的全貌。工作期间,我们虽是辛苦,但也快乐。忆想那时,病区总是笑语盈盈,她们每天都在交通电台为我们点歌,以示对我们的感谢。让我最为感动的是,一个女生竟然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隔着我的口罩吻了我一下,并羞答答的告诉我这是她的初吻。那年,我才十九岁。谁是最可爱的人?我们军中的白衣天使当之无愧。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功夫,抗疫两个多月过去了。由于医患相互的努力,疫情得以控制,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在离开上海交大之前,学校为了表示感谢,用专车带我们游览了上海所有景点(包括太湖和大观园),参观了上海几个最大的企业,还特意安排了四个摄影师为我们跟随拍照,送给我们各人一个影集(盖章并友情留言),为我们各人按生肖和姓名共定做十二块金牌(包括荣誉证书)。在我们坐上军车即将离开上海的那一瞬间,虽没有十里相送的壮观,但却有可歌可泣的感人场面,学生们拿着手帕擦着泪水高喊着:你们是最可爱的人,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