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银杏成熟的季节,与父母驱车来到老家,乡间小道上稀疏长着几棵银杏树。枝头沉甸甸的银杏,已如沉重的金块般压弯了枝头。树叶早已金黄,看着这些银杏树,我不禁满心欢喜,想毕老屋中那棵银杏树结的果实定还要多。怀着期待的心情,车刚在老屋前停下,我便迫不及待地奔向院中,奔向那棵老银杏树。
可是,树呢?原来栽老银杏树的地方只剩下几棵杂草,我迫切询问爷爷情况,爷爷淡淡答道:“树啊,上个月就卖了,银杏不值钱了,树也没用了。”“啊?”我几乎失声尖叫,整个人仿佛被抽去精魂,瘫坐在地。
童年的夏日总是在老树下度过,老树有合抱粗,挺拔笔直。树叶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愈发青翠,好似舞者飞扬的裙袂,又似文人墨客执着的折扇,更似蓬勃生命的象征。我总会搬一张板凳在树下,或是读书,或是习字,有了它的庇护,总是阴凉无比。有时,被爷爷奶奶训斥,总会独自一人,伏着树干,痛哭一场。老树不会言语,只是静静伴着我。就这样,它成了我童年最好的伙伴。
后来,我上学了,回去的时间少了。但每逢银杏金黄时,爷爷总会召集我们回去打银杏 。树下铺一张塑料油布,大人们爬上梯子,执一根长竿,敲打着树上的银杏,让它们下落。彼时的我成了最快乐的人儿。看着一颗颗银杏的落下,好像在欣赏一场盛大的芭蕾舞表演。它们在半空中恣意地旋转跳跃,最后翩然落下。又似一只只活泼好动的精灵,在半空中飞舞着,翩跹着。我四处捡拾那些落在油布外的银杏,这些落下的精灵,是老银杏树的无私馈赠。
我极喜欢吃银杏,不及晒干,便将它们用牛皮信封细细包好,放入微波炉中加热,很快便传出一股独特的气味。有些微臭却带着清香,氤氲了整个鼻腔,(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令我心亦沉醉。迫不及待地打开微波炉的门,拿出一个,细细品咂,有些苦涩,但口腔中却弥漫着一股清香。算不上特别美味,但也许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味道,苦却甘醇。
往事在脑中一遍遍回放,不知何时爷爷已悄然在我身边坐下,突然开口道:“孩子,其实卖了这棵树,不止你一个人伤心。想当年,它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支撑着我们一家的生活。卖树也是出于无奈,现在银杏不值钱了,还挡着阳光,所以把它卖了。”爷爷又是一声长叹。
又是一年银杏黄,我依旧在,你却如烟般飘过,不见踪迹。你给我的快乐和回忆永不会消逝,给老一辈人带来的银杏情结也不会消逝。因为,那曾经的美好,终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