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秋天去了。初冬带走了深秋那缕缕愁丝,也带去了李商隐多愁善感那些情诗的灵感。入冬了,天冷了,初冬的早晨充满着活力,初冬的傍晚轻轻的刮着习习北风,于是,枫叶被风霜染得更红了,红得那么自然,一片片落叶,也如失魂归雀,寻找到希望的世界。当你拾起脚下那片叶子,贴在耳边聆听,仿佛听到风的呼吸,鸟的欢叫,花的窃笑,还有春与夏的恋语,秋与冬的告别。如果说春天是充满着生机,那么夏天就是奔放着热情;如果说秋天是缠绵的秋思,那么冬天就是寄托着希望。
你瞧:只有冬天的耕耘,才有春天烂漫盛开的油菜花;只有冬天的播种,才有夏天沉甸甸的麦穗。你想:如果没有冬天的冬眠,哪有春分时节的蛙鸣?如果没有冬天的瑞雪,哪能兆下年头的丰年?俗话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天不但孕育着春天的生机,还包容了春、夏、秋三个季节的蓬勃发展。冬天是个神密的季节,它隐藏着一个好长的故事,还深埋着一个到春天才能公开的的秘密。在冬天里,当冬风刮在脸上,你是否闻到一种特別的气息?那就是泥土味,是滋润与养育世上万物的味道。它不同于春天让花香沁人心脾,也不同于夏天使炎热令人窒息;更不似于秋天能散发瓜果飘香,但它所蕴含着一种能量,是孕育生命的开始。冬天是纯洁的,是美丽的,是希望的。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总在上学的路上,看见大人们在弯弯长长的水渠里挖着、填着泥土,他们一起在维修、加固着干枯的渠道;许多次夜晚我在油灯下写作业,母亲也在旁边挑拣着各种菜、豆种子;每当下雨天,母亲与同村的伯母、婶婶们就会聚集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用竹编的大圆箕分别盛着花生、大豆等颗粒,仔仔细细的挑拣着圆圆的、饱满的颗粒做下年的种子。而伯伯、叔叔们在修理着春耕、夏种秋收必须用的各种农具。农闲了,在天晴的冬天,大人们还得上山砍柴、捆茅草,各家各户必须储存着一年当中做饭、烧水的柴火。小时候不懂,只知道大人们在忙着干活,长大后,才真正懂了那时大人们干这些活的含义。记得小时候最有趣的,是大人们时常恐吓着我们小孩说:小孩不能偷吃大人们藏起来的种子,偷吃了会掉牙齿。恐吓归恐吓,再厉害的恐吓也挡不住小孩的馋嘴,何况那年代肚子根本没油水,半饱半饥的肚子总是咕咕叫。于是,能生吃的花生、番薯是小孩们偷吃的重点对象。番薯每家都是藏在坑里,下面放着谷壳,上面盖着厚厚的,已晒干好的松树针叶。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我从坑里偷吃了一只番薯,后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责备我说:这是明年的种番,你吃掉了一只,明年就会少一箩筐的收成。小时候只知道冬天的番薯是甜甜的,哪还懂得什么叫收成。小时候的记忆现在都成了过去,但对冬储、冬藏的道理还是深深埋在心底。
冬天没有牡丹迷人的诱惑,也没有彩蝶浮华的躁动,冬天只有那刺骨的寒风,还有那平常人悟不出这冰冷背后的激情和深刻。严冬的语言朴实简练,毫无雕饰,犹如一位睿智的诗人书写着岁月厚重的篇章。冬天是养精蓄锐的季节,也是让世间万物休整、思考的季节。如果没有冬天的储藏,哪有春节时的酒肉飘香?如果没有冬天的养精蓄锐,哪有春天耕牛的健壮?如果没有冬天的休整,哪有桃花艳丽开放?如果没有冬天的思考,哪有翠竹直插云霄?感受冬天,我们的内心洁净而安宁;感受冬天,让我们常常咀嚼回味过去的艰辛与磨难,使我们更加充满希望、自信与坚强。冬的力量无处不在,是严寒的冬天,填补了人生三季的缺憾,使四季永葆迷人的魅力。人们害怕严寒的冬天,但又盼着大雪纷纷早日飘来。因为瑞雪能兆丰年,因为大雪过后就会晴天。
冬天是凛冽的,甚至有些冷酷。但冬天的早晨充满着生机,到处都能看见晨练者;冬天的夜晚是宁静的,能让人做个长长的好梦;冬天的雪景是美丽的,银装素裹。正如唐代诗人岑参写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冬天是种考验,是种意志的培养,也是等待与盼望。是啊,英国诗人雪莱说得好:如果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