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我经常路过的那条街,路边的几棵梅花树上花开始凋谢了。寒风中,慢慢地垂落、撕裂,如同悬空被孤立的雪花,一片一片破碎在行人苍茫的舞步中,纷沓成青春键盘上绝美的哀伤。本想来赏析一番,不料它却早早地凋谢了。是我不懂花期,来得太迟了?我有点不懂,凌乱的思绪、不解的心此刻被晕染成一滩来回激荡无法靠岸的湖水。深深浅浅的回忆于时次第铺开:
那一年,已是冬天,花已含苞,可迟迟不开。等待的心,犹如隔世的呼唤、撕心的徒叹,可是你还是迟迟没有回应,含韵依然。我知道是我来的太早了,早到了千年万年,于是我拼命地倒退,倒退,迷茫地来到你的时代。我在佛前无力地祈求,祈求。在我的竭力哀免下,佛把我化作了遍地的根。深埋地下,不见阳光,可我还是努力地吸取养分,只为你的开放。天地轮转,海枯石烂,你终于还是开放了。可彼时的我身上覆着千层万层的泥土,我转身,竭力地负起,负起,划破血流,历经沧桑,终于得以破土,就在那一刹,我看到了你的容颜,嗅到了你的馨香,可你只是在枝头婀娜、欢心地摇曳着,连一个小小的低头也没有。于是我再次祈求佛把我变回人样,做一个尘世中的过客。
当我醒来,花心已碎。风中的花瓣,犹如孤雁,翅痕一过,只剩传世的那缕青烟,你走了好远,好远,已无法分辨你彼时的容颜。我腾云急驰,只为追赶那枝尚未盛开苞蕾。在我赶到之时,绽放了,绚烂、纷繁。何等而来的惊喜!路过的行人,他们知道人世幻化,美过境迁,于是大多都摘上一朵,以留下这一途的美好。
我没有摘花的习惯,因而也就没得摘上一朵留作永久的书签纪念。这是我不想打破花的热闹,不想折断那恢宏、纷繁的梦吗?还是我太过于喜爱它的绚烂、婀娜娉婷,不想碎了它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不,这些都不是。你要知道花红是有条件的,它的绚烂是有枝的支配、润养的。一旦离开了枝头,即使再绚烂、再抗枯衰的花朵,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煞的,因为它天生就不属于制作植物标本的材料。这是它傲气?抑或柔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而是它有一颗不舍的心,不想离去,不想跌落。它永远属于那偏僻、幽静的山城。它的绽放不是为了枝头,也不是为了落红归土,以此感涕枝的哺育,阳光的恩泽。。。也不是为了寻得蜂围碟阵,以此昭示青春姿彩,赢得声声赞许。更不是为了装扮山城,以此布告自己的功德,博得那浓墨淡彩的一笔,也好在那丹青上驻足、流芳。
不,这些都不是它的所求。你要知道花是有灵性,有思想,有气质的,也有它自己的心声,只是你离得太远,没有亲近,无心倾听罢了。它不想浮华一世,徒逝青春。而这些是我们倾心也不曾想到的。也罢,匆匆浮华,沧海红尘,我也只是那一叶涉江而过的扁舟里的过客而已,哪得再去领略、深究它呢?既知是这样,你又何必去摘上一枝呢?即使摘了,那也是徒劳的。到了凋谢之时,它也不是要随风而逝,翩碟若飞地去寻找它梦寐、自由的地方,写一篇日记。你若强行把美留下,那不是徒然吗?存着异己的心声,表面一致,可实质相差甚远,这不应是你默求、企及的最终幸福。因此,该逝去的就让它逝去,不必为此驻步。你若离开这阴影,继续前行,说不定惊喜就在你转身的瞬间蓦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