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我对雨水变得情有独钟。每年的春雨来临,我都迫不及待地推开窗子,聆听这滴答的雨声,观察窗外的变化,甚至走出小区用手机拍几张图片,与大家第一时间进行分享;夏日淋雨的清晨,我打伞走在铺满红砖的人行路上,望着车辆驶过马路扬起的水花、来往行人擎起的雨伞,还有雨水打在脚下溅起的水泡儿,都情不自禁地涌起诗意,一路上斟酌着恰当的词句。
其实乡下的雨才是最令人怀念的。当年住农村的时候,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土路,每逢下雨,路面泥泞不堪,马车碾过的车辙和行人走过的足迹,导致道路凹凸不平。人们对雨多半是抱有不欢迎的态度,要下雨了,家家急着盖酱缸,关窗户,抓鸡崽上架,往屋里抱柴禾;雨下大时,则靠近玻璃窗向外张望,议论着苗情和年景,如果是下了雹子,老辈人则麻利地扔出一把菜刀,口中说着祈求的话,希望能把冰雹快点停下来;雨停下的间隙,勤快的村民推开家门,来到院前观看壮观的水势,哗哗的流水从高坡处淌下,在低洼的地方汇成河流,一直流向村头的壕沟。小伙伴们顽皮地光着脚丫在湍急的河流边玩耍。如果是沟里平槽,壮观的水情会牵动更多人的目光。记得我老家的东面壕沟曾无数次遭遇洪水,刚放学的小伙伴被截在了西岸,两丈多深的壕沟水流湍急,胆儿小的人根本不敢靠近。这时从上游的村庄冲下来很多圆木坨,水性好的村民红了眼似的跳进水中,顺着水流游出很远才将木坨拖上了岸。到了黄昏,洪水撤去大半,被截住的小伙伴则由家长接回家。夜幕降临,哗哗哗又下起了小雨,推开房门看时,房后的地里白茫茫一片,我们担心水漫房屋,夜里不敢入睡,一家人轮流着从门里往外淘水,当时的情景真是触目惊心啊!
雨水也有过温情脉脉的时刻,那是雨停的间隙,天边出现迷人的彩虹。大人叫出小孩儿出来观看,有的妇女干脆抱着小孩儿出屋,就连鸡鸭鹅也被放了出来,叽叽嘎嘎的撒着欢儿,与人类共享雨后的惬意。
天晴了,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人们都不愿呆在屋里,出来见太阳。孩子们有的聚一起摔泥泡,有的带铁芊去河边扎蛤蟆;大人们有的牵出马匹在路边牧放,有的带上镰刀去地头瞧看庄稼。经过雨水的滋润和阳光的照射,路旁的杂草和地里的庄稼飞快地疯长。路面踩出道眼儿后,勤快的村民呆不住了,于是带上锄头去地里锄大草,家里活计轻的伙伴则三五成群到下甸子放马,如果赶上要下雨,只好策马回家,一路上与时间赛跑,记得我两手紧紧抓住马鬃,两腿紧张地夹住马肚子,生怕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我的思绪回到眼前。这雨清新了空气,驱走了浮尘,即将催绿杨柳;这雨浸润了土地,改善了墒情,正应了那句“春雨贵如油”。我喜爱这珍贵的喜雨,我愿在这雨中继续聆听,聆听这春季里最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