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家里先买一袋鲜枣放在席子上晾晒着 ,把青红的枣晒成火红的干枣,接着开始蒸枣花枣糕。
枣花是用发面捏成各种花卉动物等,用枣做点缀。妈妈做的枣花可称得上是艺术品,用发面搓成细条,从两头卷起,卷到中间,两个旋儿相连,一大一小做两个,两个挨一起,中间抹点水,用筷子一夹,沾在一起,四个旋中间按上半个枣,一个蝴蝶枣花就做好了。用发面拍一个小碗大的圆形,上面用刀压出花瓣图案,用手捏得花瓣翘起来,一层层一圈圈,有立体感,中间按个枣,枣周围用枣切成的细丝围起来,成了花蕊,一个牡丹枣花就成了。妈妈心灵手巧,做的枣花花样很多,有猪、牛、兔、五星、玉如意等,加上枣的点缀,维妙维肖,栩栩如生,每一样都很精致。
蒸枣花的时候,蒸汽里混合着麦的香味,枣的甜味,枣花还没熟,早已谗涎欲滴了。蒸熟了,妈给每人发一个,也不怕烫了手,捧在手里,闻啊闻,舍不得吃,一来妈妈每天只发一个,吃完就没了,二来妈妈蒸的枣花好看精致,舍不得吃,但最终还是禁不住肠胃的诱惑,掰着闻着细嚼慢咽下了肚。
蒸枣糕要复杂得多,妈妈是乡邻中少有的做糕高手,蒸出来的枣糕色香味形俱佳,在我看来,就是一件艺术品。首先是和面很讲究,妈说蒸糕是“七分面,三分做。”面硬了蒸出来太硬太实,口感不好,太软了糕做得再好蒸熟了变形,没样子,不好看。因此光和面就要拿捏好分寸。妈最擅长的是蒸花篮糕。糕是宝塔形的,共有三层。先用发面做一个圆形底座,周围捏上花边,上面摆一层枣,上面再放一层面做的花,第二层再一个小一点圆形花边底盘,放一层枣,放一层花的造型。第三层小花边圆盘上精心做一个喜鹊登枝寿星献桃之类。再用食用水红,染了花朵,一个精致的花篮就做好了。做好了就放笼屉里蒸,枣花一笼蒸五六个,枣糕是就笼的大小一笼一个。糕蒸熟了,香喷喷,甜丝丝,白如玉,亮晶晶,就像白玉雕成的高档工艺品。
那时候中秋节走亲访友就送几个枣花,重要亲戚才送枣糕。后来条件稍好一点才带月饼。节前是能吃到枣花枣糕的,那时吃枣糕印象最深刻,用刀从上面切下,或四方或三角,里面夹着两层枣,吃起来香甜可口,觉得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中秋这天,家里早早吃了晚饭,让小孩给街坊邻居最年长的人送一块月饼,两个枣花,然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围着一张小桌子,开始过中秋节。月亮当空,月光如水,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先把月饼用刀十字切成四块,每人一块分吃。月饼有齿轮一样的花边,上边有字有图案,四块月饼一包,一包一斤。月饼馅里有红绿丝冰糖,还有花生仁芝麻仁核桃仁葵花籽仁杏仁等,咬起来咯嘣咯嘣,香甜无比,那是一年中难得的快乐时光!接着吃石榴,每人一个或半个,吃着晶莹透亮的石榴籽,嘴角里流着甜汁,有时还会比一比,谁吃的石榴籽最大。吃完石榴还要吃苹果,月饼代表着团团圆圆,香香甜甜,石榴代表着多子多福,苹果代表着平平安安。大人们主持着,孩子吃着笑着,打着闹着,有时一直到后半夜,月亮西斜了,家家说笑声渐渐消失了,记忆中的中秋之夜就是欢乐之夜,美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