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湖水是有灵一性一的。
就像这冬日里的清风湖,漫天飞雪过后,一片沉寂,一片静谧,可我总觉得在它的内心深处,始终蕴藏着一种看不见的躁动。而这种莫名的感觉,总会使我每一次从它身边走过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住脚步,甚至在冷风吹过耳际之时,会毅然蹲坐在湖边冰凉的石矶上,陷入一阵阵的沉思。有时,在思考我们这块赖以生存的土地上人文历史的渊源与发展;有时,在思考这个城市的未来将会是何等的模样,将会何去何从。曾经,有人不屑地认为,这个人工湖泊,就像一潭死水,即便是修饰的多么奢华,也没什么活力可言。我在极力反驳的同时,也在挖空心思的思索,眼前这一潭冰封的湖,这片静静的水际,它的灵一性一到底在哪里?
这个冬天,确实比往年冷了不少。冰封的湖面,雪野的残白,连花草树木都变得没言没语起来。那些曾经在夏秋季节里喧嚣热烈的场景,似乎早已被寒冰封住。这里的一切似乎屏住了呼吸,游艇、船坊被结结实实牢牢靠靠的钳在湖面;白日里锚链上尚未化透的积雪,在这料峭的夜里,渐渐积淀成一串串长短不一的冰凌柱,在湖边闪烁的灯光里,折射着耀眼冷峻的光栅。在这由冬雪、寒风和冰凌组成的夜里,冷冷清清无疑是这个全省最大的城市公园最明显的特点。
我知道,无论是严酷的寒也好,刺骨的风也罢,能够冻住湖泊水面,甚至能够凝住空气的回流,但始终不会封住是时光的脚步,不会封住人们的思索,更不会封住这片水域的灵一性一。
我喜欢夜色中的湖色湖景,因为它在宁静的背后,在晶莹剔透的冰层之下,依旧能听到湖水涌动的脉搏,依旧能听到岸边隐约传来的琴韵曲声。
夜色之中的清风湖畔,少有行人可见,偶尔有的,也只是三三两两习惯于晚饭后散步的人,牵着自己家心一爱一的宠物狗,在灯火通明的胜利大街,在霓虹闪烁的电视塔下踱步慢行。
平日里,每当吃罢晚饭,我都习惯一性一的沿着清风湖步行街走一走,遛一遛。自打清风湖被授予全国首个国家级新光源示范区以后,湖北岸约有一里之长沂州路的商业街,一个以全新欧式风格的楼阁亭台和彩灯与追光组成的现代化步行街应运而生。这里的夜晚,是灯光的世界,这里的夜晚,是中西餐文化的聚集地,这里的夜晚,是现代音乐与乡土乡情娱乐结合的乐园。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锵咚齐咚锵”密集的锣鼓敲响了起来,锣鼓的节奏敲碎了整个街道的夜空。一群着红衣绿袄手舞粉绸扇的大爷大一妈一们,扭着大秧歌,像一条长龙在花花绿绿彩带的旋动里,有节奏的跳动着。队伍的尾部,不时有人随着鼓点声,试探一性一的扭一动着加入进来,从生疏的脚步上看,远没有那些大爷大一妈一们扭得像模象样。但是,秧歌队伍不断再拉长,锣鼓点越来越密集、欢快。
领舞者看起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儿,胖胖的身材,中等的个头,反串一老太太打扮,穿一身大红对襟袄,葱绿葱绿的缎面绑脚裤,头戴黑绒挽缵帽,胭脂香粉把个腮顶涂的猩红油亮,夸张的扭一动,形象的眼神,活脱脱戏曲里一个彩旦丑角媒婆的造型。滑稽的表演,一招一式,博得周围围观人群的阵阵窃窃私语,开怀大笑。
歇息间隙,我和小伙子闲聊了几句,得知小伙子社区街道居委会工作,平时酷一爱一反串表演,有时也参加一些公益活动。自打步行街建起来之后,小伙子买来锣鼓家什儿,自发的组织起业余秧歌队,附近社区的老大爷老大一妈一闻鼓声而至,踩鼓点而来,慢慢的队伍越来越大,活动也越来越有规序,听说现在正在加紧赶排节目,参加正月十五的广场大秧歌调演呢。
其实,我倒觉得,能不能参加正规场合的演出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能让这些深受普通市民喜欢的、朴实无华的群体娱乐活动,扎根清风湖畔的步行街,走进社区,既锻炼了身心,又给这个城市华丽外表里增添浓烈的文化氛围,这才是一个城市最为本质的人文价值。
街心花坛里的背景音乐,在不知疲倦的播放着萨克斯名曲《回家》,缠一绵的乐感,一丝温暖的思绪,从心底油然而生。
在步行街的南首,有一个用木板搭起的简易舞台,一层陈旧的红色地毯,一对遇到风吹就哨叫的劣质音响设备,几个执琴拉胡的业余琴师,一帮对家乡戏吕剧有着痴迷痴狂的中年男一女票友,借着路灯灯光,有板有眼,字正腔圆的唱着《马大保喝醉了酒》、《王汉喜借年》、《墙头记》等传统的吕剧段子。但凡只要天公作美,每天夜晚来临时分,这里几乎就会聚集来一大群喜欢自娱自乐的歌者,不少年龄在五、六十岁的吕剧老粉丝们,早早的带着小马扎来到台前,等候着为那些每晚必到台上献艺的“艺术家”们捧场助威。说真的,他们没有专业艺术一团一体的演出一水准,更没有专业的演出设备,但他们依然兴高采烈的以自己的形式,独特的声音,为大家带来愉悦和欢乐。一个身着橘红色环卫工装的大婶,在演出断档的空间,放下扫把,大胆的走上舞台,一曲《姊妹易嫁》,竟博得台下观众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