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你下班啦!洗洗手歇会儿吃饭吧,我们都吃完了。今儿我做的米饭,老俩口爱喝大米粥今儿我也做了点儿。我下午抽空去了趟市场买了点儿菜,炒的肉片土豆还有虾米拌辣椒。你闺女吃的米饭给她炒了些西红柿鸡蛋。锅里给你留了米饭和菜。我收拾完厨房出去溜会晚儿。你吃完了也不用收拾,等我回来再干啊。”这是在家忙碌的姐姐,每天见我下班后对我必说的话。
我们姊妹3人,姐姐比我大3岁,妹妹比我小4岁。姐姐是半哑残疾人,说话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那样发音不准和不利索。但经过长时间的与家人们交流,现在大部分的话语,一般外人还是能听懂的。因为这个缺陷,她不能同我跟妹妹一样,迈进校门进行文化知识学习。虽然姐姐说话残疾,但是心眼儿好,勤快还能干。她小的时候,爸爸在工厂上班,妈妈给别人带孩子贴补家用,她就帮着父母给家人洗衣做饭料理家务。
令我和家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我海誓山盟,我也曾任性地不顾家人阻拦与之私奔的丈夫,竟然在外有了女人。我只好无奈地与他离婚,带着幼小的女儿回到了娘家。这样,姐姐的担子就更重了,她不但要照顾全家,还要帮我带孩子。每天,她一睁眼就开始忙碌,做早点,收拾屋子,洗衣服,买菜做饭,忙得不可开交。更不幸的是,就在我女儿上小学四年级时,父亲得了脑血栓,恢复后腿脚刚开始不怎么灵活。所以姐姐又增加了一项负担,每天要按时接送我女儿上下学,一直到孩子初中毕业。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到了饭点儿都急着吃饭。特别是炎热的夏天,厨房就像蒸笼,姐姐身上的衣服总是被汗水溻得湿漉漉的,而且饭后收拾厨房又都是姐姐一个人事儿,洗刷碗筷,擦地等要干很多活。姐姐还特干净,别说门窗,就连屋子的旮旯犄角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姐姐每天除了晚上睡觉歇一会儿,其他时间根本没有空休息。
有时候,我会心疼地问她:“姐,你天天这样干活儿,送孩子上下学,还伺候爸妈的吃喝拉撒睡累不累啊?”她总是抿着嘴微笑着,用她那不完整的话语说:“你们姐俩儿都天天的,把班儿上啊,我在家,呆着没事儿,不就得干这些活儿吗?再说,总不能让你歇班儿,让三儿(指三妹)自己的家活儿不干,来管我们这个家儿啊!”怕我不放心又劝我说,“你们就安心的上班吧,爸妈都老了有我呀。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现在正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得去打拼呀,要不咋养活她呀。姐姐不能挣钱帮你,只能用人力多帮帮你,你别怨我就行。三儿那的小家有孩子,还有婆家,都得靠她照应。所以爸妈的一切不用你俩担心,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家里有事儿需要你们,我会求助邻居给你们打电话啊。”姐姐的这一番话让我心酸,更让我惭愧不已。我们这个家,我的孩子,我的父母如果没有姐姐的默默支撑,我和妹妹根本不可能每天去安心工作的啊。
我的女儿转眼上了高中,可是这学校离家有60多里路。因为我女儿是姐姐和我父母从小带大,有着浓郁的深爱,姐姐第一个舍不得,为这事她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女儿刚离开家的日子,姐姐有时会在夜里叫醒我说,二呀,你说外甥女去那么远的学校上学,她想家不啊?想咱们不啊?你舍得吗?说着,姐姐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流出。我就细声细语的劝她,姐啊没事儿呀,孩子长大她是去学习的再说两个礼拜还回家一趟呢。姐姐一听我说这话就擦擦眼泪说,哦,大礼拜回家就行。有时会很忧愁说,甚至带着哭音儿问我,二啊,外甥女在家啥我也没让她干过,这回去学校咋办呢,她啥也不会干呀。我就笑着劝她:“我的姐啊,你都不用担心啊。你看她在家不会干,这回去学校一锻炼都得会喽。孩子大了咱们该撒手就得撒手了,你总这样惯着她永远也长不大。其实,说这话时,我的心在滴血,孩子虽然我没怎么带,可是她是我十月怀胎的心头肉啊,天天眼前晃,这一走别说姐姐舍不得,我根本适应不了,只是不得不那样劝姐姐罢了。”等外甥女放假回来,你提前告诉她,回家把换下来的衣服啥的都带家来,我给她洗呢。“这是姐姐每次和我说完女儿后必要说的一句话。
每次大礼拜我的女儿一回家,姐姐就给孩子做一桌子的好菜,还不时问孩子学校吃的好吗?好与不好你回家大姨都给改善啊等等。每次回学校时,姐姐总是买些孩子爱吃的食物,再背着我给些零用钱。
女儿上高中的第二年,爸爸再次病倒,伺候爸爸的活儿又落在了姐姐肩上。我和妹妹由于上班不能请假,只能晚上或者歇班替换姐姐。妈妈眼睛不好,还得时不时要人照看着。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常想,我们上班还都有个星期礼拜的时候。可我姐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为了能让我姐俩踏实的工作,替我们照看父母带孩子的,一年365天都没有歇过一天,而且还那么的无怨无悔,这个家如果没有姐姐在,不用说我就连父母,我们姐俩恐怕早就寸步难行了!姐姐啊,姐姐,妹妹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感恩你啊!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那就是姐姐的善良。我和丈夫离婚后,婆婆和大姑姐对我一直很好,我也很想念她们,所以每年都要去乡下看望她们。有些人对我这样做不理解,说净身出户的让你走了,还去看望,你有病啊!唯有姐姐支持我,有时甚至提前帮我买好礼物。每次回来,她都如释重负,笑眯眯地询问我,你婆婆好吗?你的大姑姐好吗?
姐姐今年47岁了,我和她提起她的将来,劝她找个婆家,她淡淡一笑说,你看看爸和妈啊,还有你和孩子,都是我的牵挂,我还是不要离开这个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