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挣了第一笔稿费后写道:“生平第一次赚钱是在中学时代,画了一张漫画投到英文《大美晚报》上,报馆给了我五块钱,我立刻去买了一只小号的丹琪唇膏……”
那是什么年代?那是民国“文青”井喷的时代。但凡与“文字”有缘的人,都无比羡慕的年代——这与写作能力的好坏无关。
人的才华似乎是由上天注定,或者以现代语言来说是由基因决定的。当然这话是会招致一些人的反驳甚或批判,好吧,我姑且以为你的反驳有理,可我依然坚持我的观念。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来才高八斗的文人们试问谁不是满腹经纶、才华绝世?当然这与他们饱读诗书有关,但这一定是与他们自身的喜欢爱好有关,绝对与为谋生存生活而苦读死钻的“求职者”有着天壤之别。
那些年的才子才女们可以靠着写作的才华吃饭,那是特殊年代赋予他们的奢侈。斗转星移,当他们的灵魂在阴阳两界轮回了几番以后,他们新的“肉身”已不复昔日的辉煌。他们“生不逢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全民写作的时代,鱼沙混杂、良莠不齐。这是一个很尴尬的存在。当然优秀者依然脱颖而出,星光闪煜。而多数的前世才灵却困于一具焦灼的皮囊,欲出无力。
这似乎形成一种悖论,当文化于一个相对枯竭的环境来说,她的光华总能喷涌而出,甚至流光溢彩。反观现时人人皆可为“文化”之人时,其光芒反而黯然。也许你认为这是因为繁星太多太密而造成的月满则亏的现象,可若干年前天空上闪烁的繁星并未见得埙落。唯一可作解释的便是那时的天空澄澈,空气透明,所以星光便“心无旁骛”的耀人眼目了。而如今,霾却深沉——我们姑且把这称为脱离了万马齐喑的文盲时代,人才倍出却更难露峥嵘吧。
不过这并不妨大家的表现热情。究其原因不外乎“文人”们财务状况已大为改观。虽非优渥,但绝非欠缺五斗糙米。饥寒可以激发文人的想象——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之状况已不复存在,大庇天下“寒士”的广厦如今何止千万间。饱暖之余捉笔按健,敲打几句风花雪月,划拉几段春暖花开却满足了思想的意淫。成年人的世界,充斥着无数廉价的社交,虚与委蛇。言辞间少不得言不由衷,曲意迎逢。这终究是累心的。于是在键盘前摘下伪装的面具就成了一件赏心的事。文字可以让你进入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前提是不得违规违法,除此外你任可天马行空,纵横捭阖。这是你的地盘,无垠的思维在此也无边无界。你对世界的认知,对生活的体悟和对一切的看法就成就了你的“绿畦”。
这大体也是与张爱玲们赚了第一笔钱去买唇膏的要求不同了,现在的人们还用得着靠投了一次稿才能去买回唇膏吗?
这是一个舒适的年代,才情八斗的人自会振翼,懂得小情小调的人们也过得滋润而潇洒。他们知道,“写作就像夜间开车,车头灯只能照亮前方两三米的范围。即便如此,你也可以开完全程。”因此,写好写歹皆可让愉悦殊途同归,所以当你在无聊之余敲敲几句为赋新诗強说愁:“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悲伤之余敲出几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你在高兴之余敲出几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日放歌需纵酒,漫卷诗书喜欲狂。”你在爱情来临之时敲出几句: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等你,在雨中,在造虹的雨中。蝉声沉落, 蛙声升起,一池的红莲如红焰,在雨中。”时,你的生活就如站在了大海的前面,看见了暖春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