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一这个温馨的字眼儿,人人每天都挂在嘴边儿,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对我而言,却是一个敏感的字眼儿,也是我今生的痛楚,更是我心底最柔软的从不敢碰触的地方。
对于父亲的记忆,永远定格在我的幼童时期。那时的父亲,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每天坐在炕上,头戴有两耳朵的大黄帽,一个帽耳朵朝前另一个朝后,面前放一张红色的方桌子,有时把房梁上的本子拿下来又写又画的,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嘴里还念念有词。原来,他是得了精神病了,长期靠服药控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再后来,他的形为越来越古怪了,干脆一粒药也不肯吃了。他见谁打谁,见谁骂谁,爷爷奶奶和母亲挨的打不计其数。到最后,他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经爷爷奶奶和亲人们商量,为了我和弟弟的将来,把我姐弟俩送到了外婆家。母亲也是在爷爷奶奶的协助下,在某一夜晚连夜逃了出来。至此,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而对他的记忆,也永远停留在那一时段。对父亲而言,他对我们的记忆也永远定格在五、六岁的样子。
当时,我和弟弟因为害怕,从不敢到父亲跟前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在我的印象当中,几乎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对于父亲的那种行为,我们也不太理解。后来在母亲和舅舅那里,我们了解了父亲得病的原因:父亲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气象学院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由于父亲的毕业证书和上班资格被别人顶替了,父亲在一再奔波无果的情况下,思想便慢慢开始崩溃了……
但是,身材魁梧、相貌俊朗的父亲模样永远印刻在我的脑海。对于父亲的思念,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但我从不在母亲和继父面前提及过,我要顾及他们的感受;更未在别人面前说起过。早些年,由于种种原因和重重困难,我们一直没有联系到父亲及伯伯姑姑们。近两年来,我和伯伯姑姑们取得了联系,情况令人不太乐观。从他们那里得知:父亲自从知晓我们离开后,便四处找寻我们的下落,几个月跑出去不回家。爷爷奶奶下世后,他便杳无音讯了。他究竟都去过哪里?他现在何处?无人知晓。只是听闻,有人说曾经在他念书的呼市见到过他;也有人说他早已冻死他乡了……
父亲,你究竟在哪里?这是女儿发自心灵的呼唤,你听到了吗?你知道吗?你的儿女们正在找你呢!此时此刻,我正颤抖着手,泪流满面的在素笺上记录下我记忆中的父亲,永远磨灭不了、消褪不去的父亲……
父亲,多么希望在我一觉醒来时,您已站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