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山里人才烤火呢。
二奶奶一到冬天,她把土炕烧得热乎乎的。她説,人老了,血脉不旺流的慢,就怕冷。二奶奶一边和我説话,一边往连锅炕的灶口添柴,火嗤嗤嗤的笑着,她説,明个是晴天。我问她,这又是什么讲究,她説,我也不知道,老一辈子人都这样说。
她看我是一个人回来,问我媳妇咋没回来。我说,天冷,回来又做不成啥。她説,听说你媳妇在街道办了个饭店,好么,你媳妇做饭好,在家老给我端饭呢。我暗暗佩服二奶奶不知从那里知道我妻子在街道开了个小吃铺。二奶奶説,我咋不知道,我听门口人説的嘛,能行,是好事情。我点点头。
二奶奶一边圪搅着火,她説,火要空心,人要忠心。她把柴火架起来,火焰大了,我浑身热烘烘的。
我问她后半天吃啥饭,她説,模糊面么,别的还能吃啥。我笑着説,总不能天天吃模糊面呀。她笑了,一脸的菊花纹。要我説,现在人过得跟神仙一样,我记得你老爷在世时候,一年到头没啥吃,晚上烧炕,烧虫子吃。你还不信,烧熟的虫子好吃的很我年轻时候也吃过呢。
我和二奶奶说着话,看她的墙壁熏得黑乎乎的,我说,你把炕烧的太热了,晚上咋睡。
咋睡,就这,后半夜就凉了。人老了,没火气。
我一到冬天怕冷,我和二奶奶说着话儿。火塘里的柴火毕毕剥剥的响着,火正旺正美。
在二奶奶家烤火,闻着草木燃烧的气息,我觉着此刻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