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被子是盖不住的,那时也没电视看,天黑了自然就睡觉,我躺着李奶奶的炕上,睡在奶奶身边很享受这种感觉,很快就睡着了。半夜我醒来时,发现奶奶坐在我边上拿着大蒲扇轻轻地摇着,给我扇风驱蚊,见我睁开眼还轻轻地说“睡吧孩子,奶奶在呢”?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我的中间破一大块的枕巾,破洞没了,奶奶把中间坏的剪掉,把两边的拼在一起,看上去很好看。“太好了,李奶奶,这样都看不出缝补过”,奶奶把早餐端上来,叫小军和我一起吃饭,奶奶做的玉米饼比我们家的精致,我俩还有一人一颗鸡蛋,我把鸡蛋给奶奶吃,奶奶说“你们小孩子长身体,吃了长个”。奶奶还煮了山楂果给我们,我看着小军熟练的把煮好的山楂果盛在自己的小碗里,心想:你有奶奶可真好!小军看我不动也给我盛了一碗,真好喝,酸甜酸甜的。吃饱喝足,奶奶说“你们去玩吧”,我却懂事地说:“不了奶奶,我得先回去。”
就是,我不能出去玩,我得先回去告诉妈妈,昨天晚上奶奶给我缝了枕巾,还给我扇扇子驱蚊,早晨我还吃了一颗鸡蛋,一个玉米面饼,一碗煮山楂果。妈妈说过,不让吃别人家东西,可是我都在李奶奶家住了,所以李奶奶也就不是别人家的了。这是我那时的真实想法。我开心地跟奶奶和小军告别,抱起奶奶给我缝好枕巾的枕头回了家。
奶奶是特讲究的人,衣服虽很朴素可一尘不染,一双半裹的小脚走起路来却很轻便,她一天也不闲着,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全家人的饭也是她做,那时候房间睡觉的炕边都连着土灶台,灶台下有炉坑,炕洞边还有块儿地方放拌好的煤(土和煤面用水拌匀)奶奶的小脚搯灰拌煤的活很是费力,小军常帮奶奶忙,后来我也去帮忙,那个大炉坑很深,我是不敢靠近的,奶奶也说“女孩子干不了这个,别把衣服弄脏了”,我和小军一起把炉灰用筐抬出去,倒在院子南边的垃圾堆。拌煤我会,土和煤面要比例适中,土太多了不好烧,土太少了不塑形拢不住,奶奶教我们很细心,让我们记住混合好的煤土颜色,今后就把煤和土掺和成这样的颜色就是最适中的了。(奶奶没学过数学,不知道比例,看颜色这就是她识别的方法)接下来是放水,我们看着她熟练地把混合煤土中间扒开个坑,慢慢倒水,从里往外拌,感觉水少再慢慢加点儿,用那拌煤铲翻起来再压下去,直到和成黏糊糊亮锃锃的黑煤团,(做完饭把这样的煤团放到灶火眼,用捣煤棒把煤团捣合适再用通条扎透露出火眼)搯灰拌煤是很腻歪的活,可奶奶从始至终都教我们轻拿轻放,小心翼翼,干完活把工具整整齐齐地放在后面的储藏室,把地扫净,拌好的煤团放进煤盆,炉台也擦的锃亮。然后给我们从暖罐子(嵌进土灶台的放水的瓦罐)里盛水洗手,我们的手真的很黑,而奶奶干的活比我们多却没有我们手黑。
奶奶对爷爷很好,小军的爷爷经常要晚上去给生产队看场院,我记得爷爷出门时奶奶总是跟在后面送出来,手里拿着爷爷的外衣,下台阶时爷爷接过衣服披在身上,背着手走了,奶奶看着爷爷走出了街门才回到屋里。
后来我们搬家了,离开了这个院子,之后无论谁一提奶奶这个话题,我就想起这位邻家奶奶,我早把她当成了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