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多年没有这般寒冷的感觉了,北方的朔风啊,就这样肆虐着吹到你的脸上,刀割一般,划得生疼。光秃秃的树枝上,几片没来得及回归大地的叶子,正瑟瑟发抖,不知是否能抵挡住这北风的侵袭。河面已经开始冰封……
我立刻拉下头盔的玻璃面罩,试图挡住这北风的直接侵袭。即便如此,风,还是从头盔的缝隙中直灌而入。低了低头,把电瓶车的速度调高,直奔目的地而去。
手机显示,今天零下10度。知道今天冷,但近几年,家里的暖气温度高达二十几度,在家中薄衣随身,办公室内配有空调,上班的路程脚步都可以丈量,大超市小商店内也都有暖气或空调,出远门大都开车。冷空气对我来说好像只是一个数字。我,早就忘记了寒冷的感觉。
出门前,同事说,开车去吧,天太冷。
“车位难寻,再说,就应该融入自然,接受大自然的考验,经得住热,耐得住寒。”呵呵,就这样,与另一位同事就步入了这寒气之中。
新华书店的仓库,是用铁皮和玻璃临时搭建的,室内冰寒,如同暴露在室外。与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清点教材的数目,一个多小时,手脚已经被寒气彻底侵入直至麻木。虽有阳光投射进来,但此时的太阳,就像冰箱里的灯,只是照明,哪里感觉到半分的暖意!
好冷啊!
这久违的冰冷,不自觉令我忆起小时候的寒冬。
那时的气温应该比现在还要低吧,七八个孩子在外面疯跑,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凝结成雾,那种白色的雾气随着我们这些孩子的跑动在空气中不时的出现,不断地消失。跑得浑身是汗,玩得酣畅淋漓,但暴露在外面的小脸和一双小手却冻得通红。回到家中,父母的那双大手把冰凉的小手紧紧握在手中,传递过来的温暖,很快就冲淡了那种冷意。有时,回到家中,把手伸在煤炉上,红红的炉火,映照在红彤彤的小脸上,一会儿工夫,就觉得活力四射。
那时的煤炉,是和土炕一起垒成的,即可烧水做饭,又可烧热土炕。为了取暖,我们每天都要“搉煤”,两铁锨煤混合一铁锨土,放入适量的水,用铁锨混合均匀,用半截粗粗的木头,一下一下往下砸,把煤块儿搉碎。煤越碎,混合得越均匀,燃烧的时候火苗越旺。我们虽然年龄小,但奉父母之命也做“搉煤”这样的事情,虽说外面冷,但为了一家人的温暖,我们也乐此不彼。
整个冬天,人们在室内做饭取暖,睡在暖烘烘的土炕上,甚是舒展。有时,一家人围在煤炉旁边,吃着在煤炉上烤着的花生,亦或是闷在煤炉上的地瓜,那种香味,至今不忘。还有一种美味,不得不提,那时,人们的日子整体清贫,窝窝头地瓜干是主食。白面馒头,只有在春节时方可尽情享用。记得,旺旺的炉火,铁锅内,父亲把油烧得滚烫,油烟弥散,他把切好的肉丁倒进锅内,吃啦啦响声骤起,锅铲翻炒,香气已开始四溢。然后倒入白菜叶,豆腐丁,不停翻炒,再倒入开水,熬开后把炉火熄小,慢慢地炖。就在这香气缭绕中,反复吞咽着口水,终于可以围在煤炉的旁边,享受着这难得的夜宵。美味入口,暖入心田!
不是每一个房间都有煤炉的,暖和的房间一般是老人们住,或者育婴的年轻夫妻们住。像我们这些孩子住的房间,只有过得比较好的人家才燃得起煤炉。晚上,被窝冰凉,母亲们往玻璃瓶里注满开水,放在孩子们的被窝里。脚丫儿就蹬在这玻璃瓶上,有时烫得脚丫急忙缩回,但还会不停地尝试滚动,滚到哪里,哪里就温热一片。有这个玻璃瓶在,一夜,被窝里就暖暖的。
后来,生活逐渐变好,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房间内也开始有了煤球炉子。煤球是买的,我们也不用在院子里搉煤了。外面寒风呼啸,冰冻三尺,室内总不至于结冰,我们就觉得甚是满足。
再后来,参加了工作,住上了楼房,有了土暖气。从地下室往四楼提煤球或者砟子,各个房间都有暖气片,相比小时候,既干净又暖和。记得那时,骑自行车下班回家,满身的寒气,把冰凉的双手伸到老公的腋下,直至暖和过来。然后,脱去外套,开始做饭收拾家务。
儿子就是在这样一个冬日来临的。孩子的加入,让这个家平添了很多的温暖和热闹!一次次拉着孩子的小手,走进这阳光布满的房间。孩子大些,热电厂开始集体供暖,家中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出门有轿车搭载,早已忘记了寒冷的滋味。
今天,暴露在外面,冷到彻骨。街上的一切,都无心观赏,一门心思,只是快点儿赶回自己那暖意融融的家。打开家门,脱下鞋子,光脚站在有地暖的地面上。瞬间,暖气从脚底传递。放假在家的儿子听到动静,看我这等模样,知是冷,便伸出他的一双大大的手掌,“妈,我给你暖暖”。我毫不客气地把手递到儿子的手中。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有你们在,我的亲人们,不管外界如何冰寒,不管路途如何艰难,我都会驶向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