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黄河岸边,山西的最西部,黄河与无定河的交汇口,黄河这边是山西石楼前山贺家洼村,那边是陕西清涧河口。在我最初的记忆里爷爷是一名船夫,我六七岁便跟着爷爷摆渡在黄河两岸,每次早早出船,归来都是黄昏。直到现在每每看到黄昏时分落日西沉的样子心里就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沉醉在随爷爷摆渡归家的回忆远景里。有人说黄土派作品都是荒凉的,那是因为黄土高原留下的真实生命就该是荒凉的。记忆里的家乡就是这派山也荒荒水也黄黄,充满了荒凉的原始味道的地方……
黄河两岸堆满了不同颜色,不同大小,不同质地的黄河石,似沉睡千年的精灵散布在黄河两岸,接受着一潮潮河水孜孜不倦地抚摸,这也是我童年十分向往的世界,因为总也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块石头,这也是一个充满新奇,充满乐趣的世界。用现在的话讲是蕴涵美感,潜藏价值,美石如玉。跟着这些可爱的石头我总能走进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激荡着,澎湃着的黄河水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地冲刷着河床,总是修复着童年的世界,傍晚时分满头彩霞映照着黄河石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彩,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光着脚挽着裤管,弯腰驼背地在那沙滩里寻寻觅觅,找着合适的玩伴,有时似一个专注的考古学家,又似一个寻宝勇士,探索着未知的世界,未知的人生。
每当无聊时,困惑时,我总喜欢搬弄着我的这些宝贝们,将这些黄河石摆出心里所想的城堡,有时还可以摆进去一个类似人的石头充当王子,还可以建造万里长城,摆出无限长的长城,摆出一个九宫八卦阵,甚至搭建鸟巢都是有可能的,只是那时还没有鸟巢。在岁月的长河里晃晃荡荡,我渐渐地长大,经历着一个凡人该经历的种种事情,走过万水千山,看过世界万千美景……爷爷已不再是船夫,船也早就淹没在黄河水里了,然而我对黄河石的痴迷并未减弱,黄河石一年又一年地演变着不同的风景。在外人看来她还是老样子,而在我看来她却越来越年轻美妙,这个年龄看黄河石才能发现她的美,如同步入成年懂得欣赏女人一般。童年的回忆里留下的美好影响犹如一颗火种在我心里发芽,迸发出异样的光芒,随着时光更迭更加茁壮,缓缓滋生蔓延出更浓厚的感情。
2016年回家过年,在我姑父的介绍下才知黄河石中潜藏着大量的黄河玉,以前朦胧的价值观一下被事实的验证摆在眼前,从此对她的认识和肯定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梦。我姑父爱好打渔,成天开着打渔船沿河上下巡游,对黄河两岸的地理环境以及人文面貌非常了解。听着他的讲述,我重拾童年的梦,正月初一便捡了一整天石头,拉回家足足有一车。
在我姑父的鉴定下,才知我捡的都是废品,真正黄河玉上面有一层鱼鳞,记述着时光岁月的年轮,最年轻的都是六千七百万年,专家仅留下这么一句粗鲁的话,外人那能识的鱼鳞纹的真正图案。后来我在百度上找到……,黄河里真正的好石上有月牙形的波纹,其他的还有龙鳞皮,葡萄皮,秋梨皮等等……都是黄河玉。之后,我又拿着铁铲去挖,一直挖到满头大汗,挖到一无所获,满腔热情心不死,无处着落,之后随我姑父去挖,才识玉如精尽非常人所识,玉石随缘而出,只有胸怀坦荡的人才能碰到,我姑父用三铲子挖出了一块接近一斤左右的黄河鱼鳞玉,光泽亮丽,夺目摄人,表面一层湿润的皮质更加折射出玉质内部的细腻温润。刚从沙粒里挖出,湿润的表面还冒着气,也许是个人爱好,内心一下子被这种神奇感吞噬了,此种感受仅供那些热衷于黄河玉并为之付出艰辛努力的捡石者共鸣。
印象深刻的就是大冬天随着姑父去辛关薛家畔滩捡石,姑父透过冰面看到水中的黄河玉,一丝阳光射在黄河玉上反射出的光泽透过冰面给捡石者眼前一亮,从冰窟窿里捞出一个一斤左右的石头,注目这块石头,我感到一阵内心的跳动,后来才知捡石者最初的感觉都是如此,听人说三千年前专家留有遗言,好石不过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玉缘,可遇而不可求。寻玉先修身,修为不够很难遇到美丽的黄河玉,久而久之得捡石中都是遇到些小块状,不足半斤……让我对自己的所言所行更加警惕反省。对捡石这个爱好也越来上瘾。于2017年我接手了一家藏石馆,2018年又在梁家河开了分店。浓浓的故乡情怀,满满的童年回忆,捡石的真实经历让我更加坚信黄河玉石的未来价值,也许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三年捡石之行,让我游历了黄河中游的大部分地方,有黄河石的地方都留下了我的禹禹足迹,也寻出很多黄河玉,做出很多作品,让通灵宝玉物归原主,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