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第45天即2月14日是“情人节”,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玫瑰花的香味,一对对情人手捧玫瑰花呢喃细语。提前两天,超市的柜台上,各种形状的巧克力和血红色的玫瑰花就会大放异彩,给这个节日带来隆重而热烈的气氛。
今年的情人节似乎和往年不一样,在这个大山的缝隙里,传来了哀乐声声,凄凉而婉转的丧乐在这个水瘦山寒的村庄回荡,人们三一群,两一伙儿都去给张大贵吊纸。
人们嘴里的张大贵,是个老实忠厚的中年人,今年53岁,满脸的褶皱脸上带有常人没有的忧伤,大家都几年没看到他笑了。张大贵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妻子春花长的干净漂亮,弯弯的柳叶眉上一颗高粱粒大的红痣,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一双儿女都已上完大学,在城市里打拼。
不知从几时开始,农家妇人开始走向大城市去讨生活,她们不在甘心脸朝黄土背朝天,无冬立夏汗水淋的生活,春花就是这些妇女中其中的一个。
认识春花是在秋后去县城的出租车上。车子在蔚蓝的天空下的水泥路上飞驰,路边的柳树垂下满头绿发,像一顶顶大伞,极速后退。车上坐着三位中年妇女,他们打包着行李,描眉打鬓。邻座的是位健谈客,大约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包裹着她苗条的酮体。弯弯的柳叶眉间有一颗高粱粒大的红痣,乌黑油亮的发丝发出淡淡的香水味。薄薄的嘴唇上涂着淡红色的口红,她们彼此谈论着在大城市的见闻,脸上充满幸福和满足。
我不禁和她们攀谈起来。在她们的谈话中 ,我知道了他就是我村的张大贵的妻子。由于她常年不在家,我们比较生疏。她说“在城里打工很多年了,北京,天津,上海,石家庄……都站过,做保姆,做陪护,做月嫂,啥赚钱就学啥证,持证上岗。”
“现在秋上农村正忙啊,为啥不过秋再走?”她捋捋头发,冲我嫣然一笑说“秋天有啥,那几颗栗树打回家不够给婆婆吃药, 他一个人就捡了,我只要好好干, 一个月的工资就顶他一年的收成,我极少回家,这次回家是因为婆婆生病需要钱,我带回些给他!”女人说着,眼里浸满了泪水,“我和她结婚三十多年了,生了一双儿女,聪明漂亮,可是连上学他都供不起,眼看孩子要辍学,我才走出家门,现在孩子都大学毕业了,有了自己的收入。”
我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春花“现在生活清闲啦,你可以和他在家过点清闲的日子啊?”“我和他在一起过?我和他过了这么多年,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给我买不起,我自己在城里打工,丰衣足食,想穿什么穿什么,每天可以洗热水澡,搽贵重的化妆品,打工也可以住楼房,谁还和他猫在土炕上!”
我不禁哑然,心情出奇的沉重。是啊,农村乡下,大山里的日子太苦了, 对于这些久居在外的新型女人,已经没有了她的留恋和依偎。
听着悠扬悲哀的乐曲,大贵的葬礼在人们的哀叹声中进行着,亲人的哀嚎挽救不了一个壮年男子的生命,他就这样走了,对春花来说,是解脱,还是遗憾?
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 农村乡下,有一部分农人凭借睿智的头脑走在改革的前线,他们有自己的产业和庄园,过着安居乐业,居家团聚的幸福日子。但像大贵一样头脑简单的农人也是社会的一部分,他们没有能力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现在的女人,已经不再是旧社会的封闭女人 ,她们有自己的见识,追求,她们能够很快接受新兴事物,崇拜城里人的生活,她们已经不在满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而像大贵这样的男人,还固守在旧的观念里,春种秋收,青砖黛瓦,饱此一生。他们见识上的差距造成离婚率上升,悲剧增加,是该怜悯,还是应该批判?
情人节里的哀嚎,能不能敲响警钟?做个努力的人,做个上进的人,做个有一技之长的人,不要把脆弱的生命交给大树和绳索,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给妻子孩子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