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忆起初到响水、居无定所的那段日子,我依然心有余悸……
最初在东园街租的房子,距离母亲上班与我们上学的地方都比较近。所租的房子,是东西向的临街小楼,一楼是房东家居住,且开了一间杂货店,兼卖早点,每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我们住在二楼,有两个房间,后阳台的过道上隔出一间四平方米左右的小厨房。因临街之故,总在凌晨三、四点钟时,我们就被生意人各种嘈杂声吵醒,这种情形是我们在老家时没有经历过的,直接影响一家人的睡眠,但又没什么办法可以改变。
人家的房子,租来住总有些不便。因为楼梯在室内,每次上下楼进出,都要经过一楼的房东家。虽房东一家热心好客,但我们仍觉不便。最尴尬的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最近的一间公共厕所离居住地大概需要五分钟的路程。若去得不凑巧,需排队等候。白天都还好,夜晚只好用“夜壶”解决。第二天天未亮时,要趁房东一家未醒之前,赶紧倒了“夜来香”,心中还默念着一路上别遇到人,以免难为情。
后来,终觉有诸多不便,母亲决定搬家——另找房子。
找适合的房子,是个艰难的过程,我们辗转搬过三次家。每次面对大包小包的杂物和搬家前后的一番精疲力尽地忙活,我都在想:哪一回才是最后一次搬家呀,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呀,而哪一天才可以按自己意愿去装饰房间啊!
1996年,母亲的一位同事自己买了商品房,从单位的公房里搬走了。于是我们幸运地搬进了母亲工作单位的家属区。
那是有围墙院落的老式民房,有点像四合院的格局,两间大房子的对面是两间小房子,大房子一间作为客厅,一间成为我和母亲的卧室。小房子一间做厨房,一间铺上床给弟弟做卧室。房子是南北向的,采光极好。小小的院子像宁静的港湾,让漂泊三四年的我们,终于能停靠下来,枕着宁静安然入眠。
单位的房子已经让我们一家人感到很满足了,但母亲是个唯美主义者,她觉得房子还有提升的空间。于是,她找来瓦工师傅,在围墙内西南角盖了一间五平方米大小的洗澡间,并且抬高地基、换门窗、筑高围墙、修bu房顶,重新粉刷墙壁……焕然一新的新家,让我和弟弟觉得特别开心。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亲戚朋友们纷纷开始购买商品房, 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俩依然住在单位的老房子里。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的工资养活娘仨,除去日常生活开销,所剩无几。天文数字的商品房价格,让我们望而却步。
2000年8月30号,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改变我对于买房一事的想法。因家属区地势偏低,连续暴雨之后,排涝系统跟不上,发生了“水漫金山寺”一幕。响水多数老式民房屋内都进了一尺多深的水,家家都在家“抢险救灾”,我们家也不例外。
母亲单位领导挨家挨户地走访看望,说是赶紧搬离老房子,暴风雨不知何时能停,老房子的电路老化不安全,屋内齐膝的水也不知何时能退,老房子现在是危房。母亲简单地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带着我和弟弟去同在县城的小姨家暂住,小姨家住三楼套间房。弟弟说:“姐,又要搬家吗?我们家还能住吗?”我望着母亲,母亲轻轻地说:“没事,等水退了,收拾收拾还能住。”我的心像是被千斤重的铅块压着,无法呼吸。我们的家,是“危房”!
在小姨家,我无意间听到小姨与母亲聊天。“孩子们长大了,单位的老房子只能暂时住着,长远来看,该考虑买个商品房。”“是呢,总住单位老房子不是长久之计哦,可买房不是小数目,唉……”母亲的那声叹息,我至今难忘。本以为结束了租房住的日子,可以轻松生活。可事与愿违,老房子终究是老房子,梅雨季节时,我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寒冬腊月时,刺骨寒风似乎会穿墙而入。买新房,势在必行。
2003年,我参加工作已有5年,每逢雷雨天,眼前就会浮现那场大水的画面。虽然母亲说,那是百年难遇的事,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时家具悉数泡在水里,无奈弃家投奔他人的那一幕,卡在我记忆里再也挥不去。
2010年,我用所有的积蓄及亲友的支持,交了首付,用公积金贷款每月huan房贷,我们终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新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