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渔住我家对门,已将近七十岁。老渔本是捕鱼的世家,少年正值“大跃进”,他们一家放弃了捕鱼,加入合作社开始种田。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现在老了,又钓起了鱼。所以大家叫他“老渔”。
第一次见到老渔时,是在小镇山脚下的河边,他带着一根鱼竿,如他的背一样弯曲,手边一小罐蚯蚓,这是孩子们给他准备的。一个人静坐在河边的老树下,一动不动,紧盯湖面,像老僧入定一般。当他看到鱼漂上下浮动,就绷紧双手,跃跃欲试。一下午能钓起一桶鱼。
老渔年轻时,与家人一起住在河边。镇里的人经常找他买鱼,价格低的出奇。后来熟悉了,买鱼的人都有些过意不去,他却说这条河是国家的,也是大家共有的,便一笑了之。也因此,找他买鱼的人越来越多。
空闲时,老人们也回去找他聊天,看着老渔的杆起杆落,一起晒晒太阳,颇为写意。
时间随着流水而去,我似乎明白了,老渔在河边钓起的,不再是鱼,而是不在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