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亲近自然,就放过自然。---题记
入了伏天,也进了雨季。
雨仍就是一阵紧一阵疏,丝毫不像盛夏时节的雨,没有气势,也无风助。毕竟连着几日了,倒也把暑气逼得无处可遁。原以为一夜凉爽宜人,老天也该出来透口气了,不曾想才吃过早饭,一滴,两滴,三滴,片刻屋檐上又挂起了清亮串串。
最喜在这样的天气读书写字了,一抹嘴躲进书房。谁料刚“端”坐在窗前,忽的又心浮气躁起来,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情绪,竟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不知是已厌倦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是再也经不住它的挑逗,索性扛了伞,趿了拖鞋,径直出了家门。
这样的雨势刚好适合擎伞而行。雨落在伞上,“滴滴答答”,“叮叮咚咚”,时急时缓,倒也有几分悦耳,几分韵律。对面马路上车来车往,溅起水雾飞扬。一把把花折伞在雨天竞相盛开,从大街小巷飘进飘出,如会行走的花朵。而我手中这朵普通的花却不愿加入争奇斗艳的队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那条刚竣工还未通车的柏油路走去。
这条崭新的还散发着沥青味道的宽阔大道,湿亮亮的,笔直地伸向远方。远山经过这几日雨水的浸润,似没了骨头,黑黢黢,雾蒙蒙如一团云彩。我甚至怀疑这条路一直就通向云端。然而看到这满眼的断壁残垣,成片消失的树林,再望望路两侧塔吊林立,想想数日之后,一座座摩天大厦将拔地而起,既让人无限期待,却又怅然若失。
雨依然忽紧忽慢,我亦是走走停停,不觉便离了公路,来到了泮河岸边。这里大概是附近还未呈现开发迹象的唯一所在,如果非要说有,那便是两年前修建起来的的青石岸。但想当初修整河岸的动机,应该就是为了现在的开发做准备的。
可这并不妨碍泮河仍然是一条美丽的河,甚至比以往更有了魅力与生机。两岸遍植垂柳,碧草杂花,随着弯曲的河道如两条绿色的巨龙,秀美而壮观。河道拓宽了,平整了,水面便大了许多。河内水草丛生,肥美硕壮,把水面分割的一缕一缕,自然而和谐。从前少见的野鸭成群而至,在河里嬉戏追逐,娶妻育子。野鸭是这里的主角,还有少量白鹭等大型鸟类及不知名的各类水禽光顾,河面上便五彩缤纷,生动异常。
泮河源于泰山西麓,应是泰山之阳众多河流中阔且长的一条。泮河又叫泮汶河,是大汶河的一条支流。它奔腾而下,汇同牟汶河、瀛汶河、石汶河、柴汶河,五汶合流,冲击出膏腴的汶阳肥田,从而孕育了灿烂的大汶口文化。因此,宽阔悠长的泮河更多了几分沧桑与厚重。
每每闲暇之余,或心绪纷乱之时,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总喜欢徜徉泮河岸边,听流水潺潺,观水鸟嬉戏,所有劳烦顷刻烟消云散。眺望源头雄峙天东的泰山,畅想水尾丰蕴神秀的汶河,顿心生豪迈。而在雨中擎伞独行,自有一番别样的情趣在里面。倘若有风乍起,倒真想着“斜风细雨不须归”了。
风仍旧懒得舞动,天空却越发的阴沉了,但雨滴还是如故。看时间尚早,索性继续漫无目的地沿河而上。
远远地又听到了汽车的轰鸣,那座横跨泮河,也叫做“泮河”的坚实的公路桥映入眼帘。这确是个深得民心的工程,从前每到雨季,滚滚泮河水总是调皮地爬上简陋的石桥,与两端的路人亲密接触。每遇此时,行人便自然而然的或扶老、或携幼、或手牵手、或扛、或抬,不分男女,不分生疏的上演一幕幕有关过河的情景剧。河水虽然曾制造了无数险情,想来竟也感觉紧张刺激,温馨难忘。“天堑”一朝变通途,心中不知为何隐隐几许失落呢。
映入眼帘的不止这座“民心桥”,一个巨大的彩色牌子不知何时立在了桥头,就如大桥伸着手同过往的车辆行人挥手致意。离着尚远些,看着不太像商家的广告牌之类的。本有些饥乏了,可好奇心的驱使下,双腿又来了精神。当读到“泮河两岸规划公示牌”这个醒目的标题后,心中竟蓦地一沉。仅管标题下的效果图美轮美奂,终是没有半分喜悦,刚刚的诗情画意,山水之乐,瞬间跌落得粉碎。
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城市的扩张步伐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现代人一边大声疾呼着环保,一边在湖畔河岸,甚至山野林间,大兴土木,肆意挖掘,冠之以“近水楼台、诗意栖居、世外桃源”,以及“送你一个大自然、还你一个干净的肺”等极具诱惑力的名称与口号。无论怎么粉饰,都是一种自欺欺人,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