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吃过一点油星都没有的菜团子吗?我吃过。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门前的榆树钱吃光了,连树皮也剥了吃。家里的口粮不够吃,上顿吃菜团子,下顿还是菜团子,用白菜帮子、萝卜叶子、碎粉条、山上的野菜包的菜团子,还好,大地长的菜,人吃了脸会浮肿,西葫芦包出的菜团子人吃多了沥尿快,腿会发软。
正在母亲为一家人每日吃什么发愁的时候,我能出门挖野菜了。每年从春天开始,我放下书包便不停地往山里跑,向田野里奔,凡药不死人的菜我都往家里划啦。每次出去,都不会空手。母亲望着我篮子里的各种野菜,布满愁云的脸也有了一点光色。便挥起菜刀剁呀剁,菜剁的粉碎,然后用玉米面蒸菜团子,有时连点油腥都看不到。人瘦脖子就长,少年的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向田野奔,我向山里跑。跟邻里的姐姐、大娘学会了辨认各种野菜。大地长的婆婆丁、灰菜、柳蒿芽,山里长猫爪子、枪刀菜、四叶菜、山白菜我都认得。一天路过一座小桥,见桥下面流水的地方长着许多水芹菜,采回来后母亲用它包菜团子,尽管没有油腥,我还是吃的很香。这种长在水里的野芹菜,我好多年都没吃到喽。这种野味鲜活、鲜香,入口的才是岁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