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楼,阳台里的风缓缓吹进来。打开了推拉门,消散了些身上的暑气,独自享受着夏天静谧的黑夜。这是第一天在梅城工作的夜晚,许些熟悉,许些陌生,更多的是言不由衷的感受到了嘴边突然就觉得说出来没那么重要了。歌单里单曲播放着《消愁》,以前喜欢听,但那时候的感受还是年少不知愁,现在再听,体会更深的是对于生活的无奈,未来的迷茫、惶恐。
回来拍毕业照那天,是大四学生出社会实习的第3个月。见了面,大家匆匆闲聊几句,褪去了幼稚,披上了成熟的外套。4班拍集体照的时候拉来了一条横幅,里面的内容是“我们在江湖等你,别怕,都是第一次长大。”初入社会,谈话中更多的是对于工作现状,体会更多的是不易。脱离了学校的保护、父母的供养,自己要一个人从孩子的懵懵懂懂中迅速长成社会接受的模样,这个过程要经历怎样的苦楚,大概是自己才知道。
拍完毕业照也就意味着正式毕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像在学校时松散,想逃课就逃课、想请假就请假的肆意任为了。因为,不遵守上班规则制度,最直接的损失是被扣薪水,严重的是失去工作的代价。这一记狠狠的耳光,是社会教会我们最直接的一节课,想必每个人都会清晰地记得。以后,将会有更多更响亮的耳光催促我们快步向前,也将会有更多事情需要我们付出代价才能成长。
毕业典礼那天,大家都匆匆忙着走离校手续,以至于不正经的大合照都不齐人。不正经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集体,4年来,拍了很多生活的点滴,最后一次合照,却没能如愿,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聚会的时候,更是零零散散了。学生时代拍的每一张合照都弥足珍贵,每一个镜头后面都是我们的故事。以后回想起来,定是千金不换。
大家忙着毕业,忙着收拾大大小小的行李各奔东西。还没见面时,说好要一起合照、说好要晚上好好畅聊、一起吃个饭……可是,这一切最单纯的想法,被毕业季冲刷得一干二净。见了面,也只是个简单的告别,又或者只是在微信上和同学们互道“保重!有空再聚!”就这样,我们匆忙告别了或许以后再也很难凑齐的一群人,带着遗憾离开。红红火火又投身于工作中去,还来不及再去回顾,生活又毫不留情地向我们砸来一堆堆事情。
拍完照、办完杂七杂八的离校手续后,学校当天就要求我们毕业生清退宿舍,不留一丝情面。因为离家遥远,晚上没车回去,艺杰好心收留了我一晚上。他和同学是合租广州一小区,地段适中,但租金不菲。对于刚入职场的他来说,柴米油盐都需要开支,日子过得还是紧巴的。家人也不是没劝过他回家工作,但他说家里太安逸了,他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达不成共识,家人也只好妥协。
不仅仅是艺杰,据我所了解的很多同学,明明家里就有矿,偏偏就不想回去继承,甚至不惜和家人闹翻。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安逸生活,是他们所厌恶的。但是对于自己一个人出来打拼的生活,多少还是充满未知,有很多始料未及的事情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的。一步一步摸索,心里还是有些诚惶诚恐,因为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肩上承担的责任。
毕业季一到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焦虑起来了。因为这一次,不在事无关己了,不是听说别人毕业了,而是别人口中的自己正在面临着就业的艰难与失业的惶恐。
家人希望我能考个好的单位,在家安稳工作。但事实上,现在单位招聘的岗位供不应求,很多毕业生都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岗位,而我也不想在家过蛀米虫的生活。举目无亲,只身一人来到梅城。面临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工作岗位,新的同事,新的生活,一如四年前刚上大学时那种无所依靠的孤独感觉。
今天朋友过来帮我搬家,在我洗澡的时候,他说:“司机的车到楼下了,他要回去了,自己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压抑了一整天的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全涌上来,隔着门,噙着泪说“嗯。”他说了几句,越到后面回答越小声,到最后控制不住,哽咽起来。
这一年听了好多关于别人对自己说“我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语。每次听到,潜意识就会告诉我,又要离别了是吗?那种一下子要承担生活的压力,无处安放漂泊在外的心又要面临复杂的感觉了是吗?眼泪吞多了,到最后,自己就会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势不可挡。
可是没有办法,离别和面对社会,学校和父母无法替我们自己去完成,而我们也不像能在父母和学校的襁褓中慢慢成长。社会从来都是赶着我们快点长大,谁人不是亦步亦趋,跌跌撞撞走着来呢?纵然如此,当初那颗有着破釜沉舟的雄心,到最后,依旧炽热,一如当初滚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