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很年轻,两根麻花小辫乖巧的贴在脸颊两侧。儿时的我打心底里感觉老师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教我们拼音。她用红色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大半圆,又用绿色的安了个翘尾,用竹棍指着教我们读。老师的嘴巴张得圆圆的,还教我们朗诵着儿歌:嘴巴张大aaa,嘴巴圆圆OOO……我们的嘴巴洞开,老师就抿嘴笑,她一笑我们就放肆的傻笑起来……
她教我们写字。她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按笔顺拼凑成字,再用教棍比划着笔顺让我们一边跟读一边书空,我们整齐的声音震天:“撇,捺,ren,人。”
她教我们怎样握铅笔写字,又手把手的教我们写。老师的手很白很干净,还有一股好闻的香皂味!我们便极盼望老师握着自己的小手教写字。有次老师握着我的手教我写“足”字的卧捺,我只顾盯着她的手看,我看见她的食指上有红墨水的痕迹。那是老师用蘸水笔改完作业未来得及洗。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也常常把母亲用来扎馍花的胭脂红抹一点在自己的食指蛋上,觉得特别好看!
班上有个叫马安富的同村男生,是已留级了好几年的“老学生”,又高又胖,说话带着嗡声,老爱欺负女生。下课了拽拽这个女生的小辫,又砸那个女生一拳。一上课,同学们就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向老师告状。老师就生气的罚他站,他不站。老师就凶着脸朝他走来,捏住他的耳朵让站,我们便笑嘻嘻的看他的笑话。老师刚一转身走开,他就冲我们做鬼脸:“不疼,一点都不疼。嘿嘿,嘿嘿!”时间一长,我们都知道老师不真打人,只吓唬吓唬不听话的坏孩子,而且她一“打”人,脸就红了。
夏天来了。自习课上,老师带我们去河里洗手上耳朵根脖子上垢痂。我们像脱开绳子的小狗,满河里撒欢。一通搓洗后让老师看白了没有。老师笑眯眯的夸这个洗的干净,拍拍另一个的小花手说没干净再洗洗。可再洗还是洗不干净,老师就牵着那只小花手按在水里使劲的揉搓。我们围着看,也争抢着说自己也没洗净让老师也给洗洗。老师便说我们就爱看样,但经不住缠几乎每一双小手都争着塞到她手里让洗过。
老师喜欢我们,我们也喜欢老师。下课了抢着给她端粉笔盒,拿书,借机还要在老师的房间赖一赖。
但二年级的一天,老师却要走了,说是要结婚了所以被调走了。我们闻讯簇拥在老师的窗玻璃外,看她收拾这样那样的东西,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高高大大,我们便无端的恨起他来,都悄悄的咬耳朵说就是这个男人要把老师带走了。老师一抬头看见了我们,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们就这样傻愣愣的看着她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