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末的时候,在学校里除了三天两头的大醉酩酊,偶尔我还会自己一个人拎着一罐啤酒坐在松花江的江边,倒半罐在嘴里,倒半罐在江里,眯着眼瞅瞅江心的狗岛,然后发发呆,大致喂饱六到八只蚊子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挠着痒回去。
一转眼已经毕业一年了,十二个月后的现在,我还是没能戒了酒,因为工作的缘故,前两个星期我一共喝了六次酒,代价一是十四天没能好好锻炼,如今摸着自个儿的xiong都感觉它柔软无比不复坚挺,二是某次酒后一屁股坐碎了仅剩的一副耳机,孤独的时候再也不能看A片消磨时间。都是悲伤的故事。
其实去年七月份刚毕业的时候我真没什么伤春悲秋的念头,也没什么斗志昂扬的干劲,大致是道家所谓的清净无为那种状态。刚开始在北京五环上班,办公室里空调茶水一应俱全,整个大楼从一层到七层随时有人打扫,连卫生间的厕纸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温和而有礼貌,除了被上门讨要工程款的农民工叔叔堵了一次门以外,再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每一天都平和而安静。
每天上班下班的路都要步行三十分钟,区别在于上班时气温是30度,下班时气温是32度,好不容易大四一年在宿舍捂白了点儿的我,又在去年七月份的北京被打回来原型。为了上下班快捷点儿,我买了一块小鱼板,为了避免上下班路上车来车往的烟尘叨扰,又买了两条风巾。大家看我踩着滑板蒙着风巾来到公司或者离开公司,都由衷得赞叹一句:这个小伙子好酷啊。其实我自己知道三十度的夏天里蒙着风巾到底有多热以及我眼神聚焦时的我在镜子里多像一个塔利班暴徒,大概只有每天独来独往一个人在楼下背着书包低着头啃煎饼果子的样子才像极了一个够酷的孤高游侠。
大概是公司领导察觉了我整天的无所事事以及一天上五次卫生间消耗了过多的手纸,所以在八月底的时候把我派到了大同市的一个项目。那个时候我整天乐此不疲的事情就是去现场检查,在六栋33层三栋12层的住宅楼里穿梭,检查到疲烦了,就四处搜寻大块的塑料泡沫,然后坐在窗边,看着南方的荒山或者北方的垃圾场,都让我心旷神怡。那段日子里大概每天在办公室里和经理大眼瞪小眼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剩下的六个小时里我都像个游魂一样在喧杂的施工现场飘荡。在大同时我听到过最令自己诧异的对我的评价就是:这个小伙子好安静啊。
再后来太原市的项目开工了,我再次启程,离开了大同,来到了毕业一年内的第三个地方,大概曾经一个班的同学再没人比我更加颠沛流离,可以量化的一个层面就是我半年内买了三双拖鞋以及六个脸盆,其中的三分之一如今还在使用,剩余的三分之二都留在了曾经待过的城市吃灰,再也见不到我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寂寞。
太原的项目刚开工的时候我们部门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领导,由于赶工期,我和另一位老同事都要值夜班,于是大家都很疲累。我早上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处理资料,(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晚上还要裹着军大衣双手cha袖蹲在施工现场看着打桩机用又粗又长的管子对地面进行活塞运动。后来我遭遇了太原市夜里的零下三十四度的体感温度,才想明白寂寞如雪这句话一定是在夜里想出来的。
刚开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四张办公桌,打印机都没有配备,于是我每次打印资料的时候都得跑到办公区另一端的部门里,大家对我的评价大概是:小伙子每天跑来跑去shenti真好。三月份的时候,我们部门终于配了一台打印机,只是这台打印机上了岁数,无法更改打印设置、漏墨、卡纸等等问题层出不穷,我却只能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它,天天端屎端尿。
某一天,我在打印资料的时候它再次卡了纸,出纸槽里一次夹住了三张纸,进出不得。我用胯骨顶住了办公桌的边缘,双手探入了深邃的出纸槽,里面紧窄、温暖、幽暗,让人欲罢不能,我拽住纸的边缘,用shenti的轻微发力将它一点点得拽出来。这时隔壁部门的同事进门来找我签字,却惊恐得看到我正在抱着一台打印机耸动不止,动作温柔。于是他评价到:这个小伙子好寂寞啊。
于是一年的时间就这么慌乱得过去了。有几次夜里醉酒醒来,我都哼唱着痛仰的《西湖》一边怀念往事,一边审阅自己,其实我不止一次得冒出怀疑自己的想法: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我挥起衣袖除了带不走云彩却带起了尘土还能带走什么,我在奔波的路上是不是真真切切得孤独过,如今每一天的夜晚我拿起哑铃面目狰狞又内心平静得做卧推,在卫生间的淋雨喷头下一次次咬着牙做深蹲之后疲累得睡去是不是只是因为我害怕躺着床上胡思乱想不能睡去。
我都不知道。
只是我知道,
我憎恶那么多的人,就去热爱这个世界;
我那么想逃避孤独,就该和自己战斗到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