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熟悉的发小们见面时,常有人对我说:“前几年看你家那情况,我们都为你捏把汗呢!现在好了,你终于闯过来了!”是啊,当时我面临的那种处境,真的不敢回想……
由于患肿瘤的爱人去世,一个原本温馨的家,突然变成了因病致贫的特困户。知冷知热的老伴没了,婚后多年打拼的积蓄没了。刚刚被医疗这座沉重的山压垮的我,又走到了教育这座同样险峻的大山面前!“学费”两个字愁得我吃不好,睡不着,以后我该怎样供养未成年的孩子继续完成学业?家已人财两空,我所在的单位也刚刚完成国企破产转制。孩子学习成绩很好,我不甘心让她在受教育的年龄辍学,耽误她一辈子。我虽然体重不足90斤,显得比较瘦弱,但身体尚健,想出去打工找份活干,不愿坐等政府救助过日子。运水泥、扛大包,我搬不动,可世界那么大,总会有我能胜任的活吧?
那些日子,我是靠着这么两句话的激励活下来的。第一句是:只要不认怂,没啥不可能;第二句是刘欢的歌中唱的: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我和两位老人的缘分就从那时候开始了。最初我是家政公司为老人介绍的做饭小时工,后来老太太突发脑梗住院,按常理,雇主应该先辞了我,另聘护工。可是老人没有这么做,而是让我留下随行陪护,他们说有我跟在身边放心。说实话,接了这个任务以后,我才真正懂了无儿无女老人生活的艰难!能自理的时候无所谓,随着渐入老境,大病缠身,健康人正常的生活起居,对他们来说都增加了难度。比如行动坐卧的一些细节,老太太无法独立完成,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才能确保安全。看到雇主的现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悲哀。心想:人人都会慢慢变老,等我到老太太的岁数,如果还健在,也许真不如她呢。善待老人就是善待明天的自己,我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她。
那是刚从医院回来的一天,老太太激动的跟我说:“小张,辛苦你啦!医院的护士和病人都以为你是我女儿,要是真的多好啊!我比你大19岁,长一辈你不介意吧?孩子,这些日子你陪着我,吃不好,睡不好,让你受苦了。谢谢你!我习惯有你在身边了,你要同意,我想跟你认个干亲……”
老太太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深深打动了我!如今,雇主与保姆的关系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雇主想找到勤劳靠谱的保姆,保姆希望遇上通情达理的雇主,可是现实中却不容易实现。然而,我是幸运的,第一次进入家政行业,就得到雇主如此理解和信任,心里感到很温暖。婉言辞谢老人想认干女儿的提议,我诚恳地告诉她:“请您放心,即使我以后不打工了,不管什么时候有事找我,只要您打个电话,一定随叫随到!”
盛夏,一场来势凶猛的暴雨,把我困在下班途中。而逢大雨必淹的广开四马路这一段,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天渐渐黑下来,三三两两的行人小心翼翼地涉水而过。我脱掉袜子,卷起裤腿,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发小兰姐发来的微信。她问我,你现在到家了还是在路上?那边的积水挺深的吧?我说正在路上趟水回家。兰姐细心地嘱咐我:“一定要小心马路边那些排水井,下着雨井盖就是打开也看不见,千万别大意!”没过小腿的积水中,一个孤独的人,冒着风雨缓缓移动,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走,却正在被远方的另一个人关心和牵挂着。此时此刻,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脸shang不断有液体在流淌,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滴?……
老伴走的那年,女儿刚上初中。一路坚持走下来,她已完成初中、高中、本科各阶段的学业,今年成功考取天津大学硕士研究生。我也会累,也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但我最感欣慰的是,孩子没有因为家境贫寒而辍学,而是在逆境中培养了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学会勤工俭学做兼职,为自己挣学费。我选择了一条艰苦的拼搏之路,孩子也很懂事,给家庭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希望,以前付出的那些苦和累都值了!
护理高龄病人比较忙碌和琐碎,个人空间很少,白天几乎没有时间上网。只有到夜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才有机会坐下来,阅读海河文学、东方文韵、东方散文等公众号当天发布的文章,从那些优秀作品中增长知识,获取力量。由于我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已经有几个月没动笔了。我喜欢文学,最推崇它治愈和拯救灵魂的功能。它不能直接改变什么,却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价值观。它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一个重要的减ya阀。
人在困境中,是需要有一份精神寄托的。在我陷入低谷的时候,支撑着我精神不垮的力量,来自文学,来自那些既不能当食、也不能当衣的文字,来自日积月累坚持不懈的阅读。我也曾被一些细节所感动,比如:我经常看到百马女伯华老师发在微信群的伯华心语,一字一句都入眼入心,化作无形的精神能量充实自己。清理微信的时候,哪一条也不舍得删!平时,没有条件做到实时互动,借此文向百马女伯华老师说一声:“辛苦了!您在旭日东升的清晨,送来满满的正能量,为群友们加油鼓劲,衷心地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