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我和汪颖老师绑班,那时她还是小女生,年轻、漂亮,声音特别好听,令我非常欣喜的是汪老师的课棒极了,有大师风范,说来你不信,我以前居然在乡下教音乐,也不知在这期间有没有误认子弟,目前仅有的一点数学教学技能就是跟汪老师学的。
以前,我不敢堂而皇之的听汪老师的课,只是偷偷的听,当初一完小的办公室离教室特别远,但走廊上有一个宽宽的栏杆,我假装在栏杆上批改作业,其实在默默的享受着汪老师行云流水般的课堂,还记得汪老师教“蠢”字说是两个毛毛虫在春天里晒太阳,心想这样的毛毛虫多可爱呀,大春天里晒太阳,我也要像他们那样享受生活,做一个愚蠢的人。
十年过去了,当年小女生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宝宝,今年我又遇上了汪老师,我们绑班,又教六年级,不同的是这次我当班主任。
我们俩教一个新班,又是六年级,因为原来只有九个班,所以我们班里的孩子都是从各班抽调来的。开学第一天,看着陌生的花名册,我总有一种当后妈的感觉,家长们也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娃为什么要一个陌生的老师来教呢?我也无语,只是亲自听到还是有些尴尬。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想如何把这个“后妈”当好呢?毫无疑问,后妈总没亲妈好当,为了讨好孩子们,开课第一天,我就当众扔掉了那根惊堂木一样的教鞭,并且表态绝不用教鞭打他们。汪老师也没有教鞭,至于她是怎样俘获孩子们的心的,我不得而知,我想一定是她高超的教学技能吧,不是吹,她的课我听三天三夜都不烦,虽然我当了个“后妈老师”,但有汪老师陪我,我心里平衡多了,因为当“后妈”的不只我一个,哈哈哈。
我默默的抄来他们的期末考试成绩,虽然不太满意,但当“后妈老师”的事已定,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其他事情都好说,这分数可是我这个“后妈老师”的命根啦,开始几天我们每天去排路队,每每站在校道上我们闲得慌,我想何不教娃做几道题呢,后来干脆自己定个标准那就是所有路队都快走完了我们再去,我跟娃商量着:如果我们在校晚放,但我保证作业绝对的少,娃们也许觉得这样还划算,默默的接受了我晚一点放学的工作方式。学校的活动一个接一个,首先迎来的是广播操比赛,我呢又把学习看得重,生怕他们玩花心,请了体育老师编了队伍,走了两遍场就万事大吉了。因为我们六年级约好重在参与,不争名次。每当操场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总是悄悄地把前门和后门关上,娃们几次要求去练操都被我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不练操,就是不练操,尽管我知道他们心里痒痒的,到了最后两天,我一看傻眼了,不是说好不练的吗,怎么有六年级的呀?我当即决定明天我要练一天,说是练,其实人家其他年级却在比赛,正好有广播口令,我带着娃一遍一遍的跟着做,直到他们两腿发软,有个娃像我报告,“老师我们都练了七遍了”我依然没有松口,最后也不知练了多少遍,总之我们回教室的时候是当天比赛结束的时候,回头看看那些累在地上的娃,还得意的想:不是想练操吗?今天练够了吧?比赛说到就到,早上一来居然发现有些班还化了妆,梳了头发,闪闪发光,再看我们班的娃真像一群后妈带的孩子,跟我一样的朴素,汪老师也来了,我俩商量着是不是也“画”妆呢?说干就干,我马上差学生到学校商店买来那令人闪闪发光的彩带,三下五除二绑在了女孩子的头上,从不会化妆的我在孩子的脸上“画起来”,有几个漂亮的女孩简直被我画的丑哭了,我只好同意她们去洗掉。大约半个小时我和汪老师就忙活完了,一看自己的作品,我们得意的笑了,因为他们都变白了,几个黑妹瞬间就能迷住我。到了运动场上,一切就交给陈佳怡了,我呢只负责摄影,各个角落都不能落下,我想用摄像机记录下他们那光彩照人的形象,几个娃看我的镜头对准他,做得特别的卖力。结果出来了我们班得了个第二名,我想可能是几个评委可怜先天在他们眼前练了一天的娃吧,或者------我非常高兴把奖状贴到高高的墙上,好天天仰慕它。
渐渐的我忘了自己是后妈,感觉就像亲妈了,我力求有最不令人讨厌的语言来和他们说话,学圆这一知识点时,我们班上有娃取回了“真经”,我知道他们一路辛苦,只好中西合璧的教他们:据我理解的真经是唐僧西行历经千辛万苦的得到的有关佛教的经典,直径是通过圆心并且两端都在圆上的线段,他们终于明白两点之差会犯多么可笑的错误,我的普通话不标准,澧县普通话都算不上,基本上是梦溪普通话,常常惹得他们课堂上哈哈大笑,我告诉他们折线统计图能看出数量的增减变化趋势,结果有娃写的是数量的增减变化“去死”,直觉告诉我,对不起,我又读错了,我把这个娃的作品展示给全班同学看,他们哈哈大笑,看来许多同学已经能够翻译我的梦溪普通话了,我感叹他们的语言能力真强,我要是英语教学,这样天天教,那娃的功夫可真了得。当然我时常忘记自己后妈的身份,有一个小孩特别爱说话,我把她周围编了一圈女同学,他照样和他们打得热火朝天,这才意识到小孩子这么小哪有什么性别意思呢,我把他编得靠墙,墙上贴着伟大的科学家牛顿,我顺便告诉他千万不要和牛顿说话,同学们哈哈大笑,我知道他们的笑不怀好意,这次我真的错了,还好那位同学开朗大方,并不生我的气,我是多么幸运,遇到这样一群大度的孩子。我年纪有些大,说话有些口是心非,有时候黑板上写的和说的不一样,娃们总是善意的提醒我,我呢,总是自嘲:老师呀,今天改姓了,姓马,马大哈的马。课堂上我不时来点初中的知识来炫耀,让娃们把我当博士生看,让他们佩服我,反正吹牛又不犯法,我就一直吹。
当然,很多时候我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学习象吃东西一样必须自己来。三句不离本行,在他们面前我又总是无限的夸耀当年的学生是多么的能吃苦,多么的优秀,他们总是眼吧吧的盯着我,真心希望我也这样夸他们几句。一般我都不大夸他们,直到有一天刘子斌参加速算比赛获得了全市第一,我才开始夸他们,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努力有了实效,进入期末,我几近苛刻,十几乘几的乘法我都要求他们背,当然每次要他们背的时候,我都煞有介事的炫耀几个比较难的乘法的积,让他们挑战我,在他们面前卖弄雕虫小技,他们呢则比我厉害多了,看着看着,我这后妈都当成亲妈了。也快要放寒假了,我出台新政:凡期末九十五分以上者免寒假作业,孩子们一片欢呼。我呢,默默的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因为不能买书,我在课堂上只好天天在网上找题做,但凡难一点的题都让他们做,因为我知道我们班的好多娃都想读九澧,学会做难题对他们思维有好处,双休日到了,我看到家长几条新的说说,有个孩子居然买了五套试卷,我知道那个孩子一定是做不完了,但我还是在班上表扬了她,因为她进步她自己都看得到。
一学期快结束了,我可以总结出当后妈老师的苦乐酸甜了,我想汪老师也和我一样应该愉快的转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