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走过了夏,秋的身影已悄然落下。
苏北的清晨很静。东方的一缕霞光透过云端,把天际显得更高,云儿衬的更淡。三三两两晨练的人们已经长袖替代短装。微风过处,凉爽中带有一丝寒意,几片落叶在风中飘荡。缀满果实的银杏树微微泛黄,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几朵在作最后的辉煌。秋来了,悄无声息。
经历过夏日暴雨倾盆的池塘如今那么内敛,秋水微澜,碧波清澈。雾气笼罩着静谧的水面。偶尔的蛙鸣,或许是对夏的留恋,青蛙跳跃溅落的水珠,在开始凋零的荷叶上剔透晶莹。水草轻轻摇曳,岸边的垂柳任落叶飘落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傍晚时分,细雨霏霏,行人纷纷撑起雨伞。秋雨添愁向来是文人墨客撩起思绪的由头。我仿佛看到南唐李煜正在吟诵“晚雨秋阴酒乍醒,感时思绪杳难平”,又依稀听到姜夔在唱“人生难得秋前雨,乞我虚堂自在眠”。不由自主我的情绪波动起来,跳跃的飞到儿时的秋季,想起那些现在孩子们所不耻的囧事。
在乡下,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一年成果的大检阅。我的老家处于秦岭淮河分界线,南北农作物在这里多数可以生长。一到秋天,田野里稻穗金黄,沉甸甸的开始弯腰;山芋恨不得脱离沟垄的束缚,展现自己的丰满;黄豆夹鼓鼓的,期待太阳的暴晒。
每年秋收,学校正常放一个星期的秋假。秋分过后,白天开始变短,大人起早贪黑参加生产队的农忙,我们这些小孩也就没人过问。几个一伙跑到田地里,用锅铲在田埂上挖个洞,技术高超的还会在洞上方凿个眼。我人小属于打下手、望风一类的角色。
一切准备就绪,大伙就有意无意的往豆地、山芋地转悠,假装找香喇叭,其实是事先踩点,看哪里好下手。当然如果找到香喇叭,肯定会带着,豆地光照好,成熟香喇叭多,我们挑嫩huangse的摘,入口嘎巴一下特好吃。
中饭后看青大爷经常眯一觉,这时候是我们作案大好时机,几个快手迅速窜进地里,捋好豆荚,塞进书包。或者跑到山芋地用手刨几个山芋,尽管地块很硬,手刨下去很疼,大伙依然乐此不疲。
回到挖好的洞旁,主事的老大就号召我们去找一些干树枝、干芦苇、干茅草。他则拿出从家里偷来的火柴,小心点着茅草,嘴就上去慢慢吹着,然后一点点加干树枝,等火大了把豆荚和山芋放进火堆。我们都不敢吱声,怕影响老大工作。上面凿眼的洞这时很有好处,空气对流保持火势,烟也不大,不容易暴露。
十几分钟,老大就把豆荚慢慢扒拉出来,山芋继续呆在火里烤。老大根据每个人表现,分配战果。不顾烫手,大伙迫不及待的剥开豆荚把豆粒往嘴里扔,那香味真是难以言表。每个人的脸上、手上都沾上草灰。
等吃过山芋,老大便用泥土把火扑灭,然后带领大伙到附近的池塘把脸洗干净。并且严明纪律,谁回去被家长审问出,就失去下次再一起出来的机会。(星辰美文网www.meiwen1314.com)这时往往会有人嘣出一句:怕死不当共产党员。
转瞬间,几十年过去,一切恍惚还在眼前,秋天带给我的是不尽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