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篮就是玲珑可爱的小竹篮,有圆形和椭圆形两种。它们底部较小,中间最大,上面收口处,又变得略小,其上有一个竹编的蓝把,用手拎着,十分轻巧方便。圆形苗篮最大的中部,直径约20厘米;椭圆形的苗篮最大的中部长径约30厘米,短径约20厘米。山区的农民自己编制,市场上有售。新中国成了初期,几乎绍兴城乡几乎家家都有苗篮。我家就有两种苗篮各一只。
大人去菜场买菜多用长径约40厘米的椭圆形大竹篮,俗称斗篮;而买少量的东西或拎较轻的东西,就用苗篮;我们小孩买东西往往用苗篮。记得我10几岁时,买早餐的下饭菜几乎是我的 “专利”。那时我家住在仓桥北堍,叫仓桥头,现在拆建为城市广场的一部分。那时仓桥北桥堍有家烧饼油条店,离我家仅十几步远,如果走上五六十步,就到了位于胜利路上的刘合兴酱园,这两处就是我买早餐下饭菜的地方。有时我拿着苗篮,在烧饼油条店买4根油条,油条切小块,蘸酱油,全家七、八个人过水泡饭作早餐。有时我拿着苗篮,里面hai放一只碗,去刘合兴酱园买酱品,什么酱瓜片呀、贡瓜呀,酱萝卜呀、霉豆腐呀、酱什锦菜呀、梅酱、桃酱呀,品种实在不少,光霉豆腐就有好几种,如醉方、红方、棋方、青方、白方等等,我们经常调换着品种买,但每次都买得不多,5分或1角钱,一是手头不宽裕,省着吃;二是路近,每天吃新鲜的。
我也经常拿着苗篮帮母亲在后门的河埠头买小划船叫卖的新鲜鱼虾。我家吃口重,经济不宽裕,买不起大鱼大虾,每次只能买一斤餐鲦鱼或小鲫鱼、小杂鱼,买虾则买1角钱,为16两秤4两,相当于如今的2.5两,苗篮足够装矣。这些鱼虾让父亲吃大半,我们五六个孩子分吃小半。后门的小划船上也有蔬菜卖,什么茭白、芋艿啊,大菱、莲藕啊,萝卜、白菜啊,蒲瓜、黄瓜啊,鲜嫩无比,我们也用苗篮买上一两斤,大饱口福。
我记忆深刻的是拎着苗篮去香炉峰下的南镇赶庙会,大人对各种百货与山货感兴趣,吸引孩子的则是各式各样泥制的、竹做玩具,还有纸板做的彩绘的各种人物脸谱。记得1950年代初的一次南镇庙会上,我化3分钱买了一只泥制的彩色小公鸡,尾部有几根美丽的鹇鸡(去掉睾丸的雄鸡)毛和一支露出的小竹管,可以嘟嘟吹响,有趣极了;又化5分钱,买了一挺竹做的机关枪,有个把柄,可以 “咯咯咯”地摇响,我们孩子玩打仗游戏时可以用;我还买了一个绘有孙悟空脸的纸板“胡脸子(脸谱)”和一根竹做的贴上彩纸的“金箍棒”(共5分钱),够我玩一阵子了。我用苗篮装着这些玩具欢欢喜喜地回家。这些民产土制的玩具都价廉物美,朴实可爱,现在都消失了,至今我还在怀念。
有几年春天,我还带着苗篮去附近的府山脚下剜荠菜、马兰头等野菜。我手脚比较慢,又比较急躁,而且边剜边看四周的情景,往往剜了一二个小时,才松松的一苗篮。只有到中饭时吃到鲜洁洁、香喷喷的自剜野菜时,才感到劳动带来的喜悦。
在塑料袋遍地丢、满天飞的今天,像文物那样,难得一见了,因而令我十分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