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物质生活相当匮乏,冬天储藏的白菜萝卜过年后不久就已经吃完,大部分家庭都已无菜可吃,去年晒的干菜数量不多,从不敢敞开来吃,却也所剩无几。每到这槐花飘香的时节,大人孩子都喜笑颜开,挎上篮子,提上袋子,扛着挠钩,来到高大的槐树下。手脚麻利的男孩子甩掉褂子,蹬掉鞋子,“哧溜”“哧溜”几下就爬到了树杈上。只有这个时候,爬树不但不被骂,还能受到表扬:“看你家这孩子,上树真利索。”做母亲的脸一扬:“我家这孩子,淘气起来倒是超人家好几个。”口气中满满的都是骄傲。我们这些爬不上树的孩子仰望着他们,目光中全是对英雄的崇拜。
挠钩被递到树上孩子手中,在大人一声声“不要急”“慢点儿”的叮嘱声中,一根根开满洁白槐花的树枝被挠钩折断,掉下树来,树下无论大人孩子,都先撸一串放到嘴里使劲地嚼着:“真甜!”手更不闲着,把一嘟噜一串的槐花撸到篮子里,还不误仰头喊:“钩小树枝就行,别弄折大树枝,明年还要长槐花!”大家说着笑着,篮子满了,倒到袋子里。接着篮子袋子都满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呼唤树上的孩子下来,把地上的撸过槐花的小树枝归拢归拢带回家,晒干了还能当柴烧。
回家的路上,每个人都很慷慨大方,遇到人就问:“撸槐花了没有?没有就给分给你些,瞧我撸了这么多。”被让的人就会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家下午就去撸,也多撸些。”
一进家门,孩子们负责剥蒜捣蒜,大人就从井里打水,先把蒸锅添水放到炉子上,再把槐花淘洗干净,用双手使劲搦干水分,放到面盆里。挖上一升玉米面,加一点儿白面,倒在槐花上,再用力把面揉到槐花上,直到每一朵槐花都沾上了面粉,而且一粒一粒互不粘连。待蒸锅中水开了,在篦子上铺好干净的笼布,把揉好面粉的槐花均匀摊在笼布上,中间留好透气孔,盖上盖子,蒸上十多分钟就熟了。盛到碗里,浇上蒜汁,用筷子搅拌均匀,深吸一口气,啊,槐花的清香,蒜汁的辛辣,真是无上的美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衣食已然无忧,各种新鲜蔬菜水果任何时候都可以买到。但每到槐花盛开的时间,依然有很多人会去采摘槐花来尝尝鲜。而槐花的吃法也更加多样,除了传统的拌面蒸着吃,还有加面粉加鸡蛋搅拌成糊状,用饼铛煎槐花饼,煎到两面金黄,外焦里嫩,满口甜香。还有人用槐花做馅蒸包子,更是别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