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年猪是用苞谷、洋芋、麸皮、灰灰草喂养大的,所以那肉吃起来味道特别浓香,香在骨子里,香在心田里,香在农人纯仆的情感里。杀猪是年前的事,但也是孩子最高兴的事。庄里的杀猪匠只要吭一声就来了,早早地烧开一锅开水,家里人的心啦就像滚沸的水,不仅是家里人而是全村人的心都沸腾了,大家有空就会过来帮忙。
那肥嘟嘟的猪烫掉毛,白嫩嫩的肉放在案板上用刀分解,除了当天吃的肉存留下来,全部用盐腌起来,吊在房梁上以备过年用。那时,家境贫困,孩童时的我们没有蓝球,足球。猪尿泡―一种猪盛尿的生殖器。经过我们拿一根扫竹筒,插到猪尿泡里,强行次入汽流后,反夏用手揉捏,然后再吹汽,那猪尿泡会逐渐慢慢变大,最大时,可以吹得像汽球那么大,里面可以装上几粒小石籽,然后,一个最终冲刺吸满一口汽,再吹一次,用最快捷的动作把猪尿泡的封口用绳子扎紧,就变成我们最开心的足球。三五成群孩童在麦场里开始踢开了,那场面雾气腾腾,颇有几分情趣,杀的天昏地暗,尽情挥洒童趣,用心呵护猪尿泡,不让它踩坏。猪尿泡皮质特耐磨,一只猪尿泡的足球保护好的可以玩到正月十五,再加倍珍惜好的时间可以延续半年。足球踢的满头大汗,这时,大人一阵吼叫,狗娃们!吃肉啦!然后大家一窝蜂拥到家里,每人一个刀把子馒头,一碗粉条炖肉、白菜、豆腐,然后狼吞虎咽。这年呀己经从孩子们的嘴里涌进喉咙,那香呀!连带农人纯情无暇的真一齐渗进灵魂里。接下来,大一些孩子接受一项大人安排的重要的使命;把粉条炖肉的纯香像仙女一样撒下全村!挨家挨户端一碗粉条炖肉分享当年的丰收。临走时乡亲们往碗里放一头蒜,一朵菜,几个辣子也算对家人的祝福。那家杀猪那年呀会窜门,从这家走到那家,家家传来啧啧的香味。
年前除了杀猪就是压粉条,乡亲们把一年积攒下的纯洋芋粉压成粉条,孩子们在旁边绕来绕去,大人会把和好的洋芋粉泥捏成八仙过海、孙悟空、各种花样放在煮沸的水里煮熟让孩子们吃,那香呀那年呀己从孩子们的眼睛里走到童言无忌的笑容里。
大年三十是孩子们的不眠夜。炮仗、窜子连一百响、漂亮的新衣服、刚出笼的地软包子、油饼、带红色花点大馒头、炖的软酥酥的猎蹄膀……这一切平时没有的年,这一天聚在一起出现了,这个年让人眼花瞭乱,这个年让孩童在睡梦中几次笑醒。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年让孩子烧心起了个猛早,等大人还没发现,咣!的一声,一个鞭炮放在家里!大人们往往从梦中惊醒!想大骂孩子一顿,但-想,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开口骂人。老家有一种风俗,大年初一,开门要放鞭炮,要的就是一种喜气!孩子们穿上平时难以穿上的新衣服,手里拿着炮仗,一边走一边用香点着,把家里院子门急着打开,孩子们为什么那样积极打开门,要去做大年初一的头等大事――拜大年。在孩子们的喧闹声中大人们也起个早准备去父母家拜个早年,谁起的早给老人拜年,说明谁是孝子。于是,早早地带着孩子到父母家,父母亲知道孩子们要拜早年,准备好红包坐在床上等着。孙们到了,一膝盖跪在地上,谁的头磕的响,谁要的红包大,往往一场拜年下来,年在孩子的头上种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记,直到正月十五那印记才散去,就像渐渐淡去的年味。村里的小伙伴们根据头上的红印,都知道对方收了多少红包。
从初一到初三,最热闹的年算是山巅烟火会;村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每人用秸杆扎一条二米多高,直径二十公分的火把子,有条件的家庭往火把中心放一根大烟花增加火力色彩,这样的火把全村聚在一起大概有上百把。一到晚上,上百把火柱点燃了绕着山脚形成一条火龙盘山而上,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龙蜿蜒盘旋在大山中,气势宏大,引人注目。这条火龙把年烧到山巅上,那火光冲天,烧红半个天空。
于是,浓浓的年味弥散开来,红红的年味烧红了半村。家家户户农家纯绿色美食吃呀喝呀那醉的呀让年打嗝。红红的灯笼挂在家,只看见那红红的小脸蛋在灯光让年很烂漫。全村大小孩子手牵手挨家挨户闹新春。走到那一家那一家放炮仗迎喜庆,这个年从初一到十五在孩子脸走过留下天真烂漫笑声,那笑声穿过故人的乡愁铭刻在游子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