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生机勃勃的花枝,忽然发现前面慢慢走近的一个人似曾相识,而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似曾相识。我们带着些许的惊疑慢慢地走近,当只有一颗树的距离时,我们惊喜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紧握的双手忽略了春天的灿烂,却又将春天的温暖带进了我们三十余载久别的心里。坐在林间小石桌前,我们在一起回忆,回忆我们曾经走过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些年发生的故事,更回忆起当年那场说走就走的白鹤梁之旅。
那时父母的单位在郊区,我因为身为职工子女,有幸与其他两个发小在父母的上级单位借住读书。而在我们居住的那一层楼,基本上都是刚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也许是因为我们dou一颗年轻快乐的心,所以我很荣幸地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尽管我是最小的,却我没有因此被他们边缘,还得到了他们更多的呵护。放学时,食堂里的饭菜早已打好,出游和沙龙也总有我的位置,青春所有的美好如春天的阳光一样,就像十八岁的那场说走就走的白鹤梁之游。
白鹤梁对于涪陵人来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这个如今因修建三峡大坝而被玻璃罩保护着沉淀与长江之底的白鹤梁,位于涪陵城北的长江中,是一块卧居长江中,长约1600米,宽16米的天然巨型石梁。相传唐朝时尔朱(ér jū)真人在涪州今白鹤梁的江边修炼,后得道,在石梁上乘鹤仙去,故名“白鹤梁”,有着“世界第一古代水文站”之称。其中有黄庭坚等名人题刻165段,有雕刻的石鱼18尾、观音2尊、白鹤1只,最早的题刻始刻于唐朝广德元年(公元763年)前,是涪陵人民的骄傲与自豪,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时的白鹤梁只有在每年12月到次年3月长江水枯时才露出水,因此在当地也有着“石鱼出,兆丰年。”的传说。
那是一个周末,是一个八十年代仲春的江城难得的晴空。早上还是雾霭笼罩,中午时分阳光便已穿透幕布,将温暖撒向了的大地。不知是谁的提议,要去看看露出江面的白鹤梁,于是一呼十应,欢声相伴,迎着春天的风,我们来到了江岸。此时的长江一改夏秋时节的咆哮与豪迈,宛如一位温婉的少女,清澈的江水就像少女的秀发般柔顺,淡淡的薄雾飘渺在江面,让长江也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而白鹤梁就这样静静的卧在江水之中,在长江“哗,哗,哗”的吟唱里,安静地感受着江水温柔的抚摸。
看着静卧江中那条长长的石梁,我们迫不及待地在渡江小艇的“突突”声中登上了它。只见长长的石梁已被江水中的泥沙蒙上了一层历史的记忆,伴着一声船笛,那经过千年江水洗礼的题刻和石鱼,就在阵阵的涛声里显现;船笛远去,题刻和石鱼又在阳光下恢复了那写满沧桑的灰白。我们赤足在此起彼伏的船笛声里追逐着浪花,在浪花里找寻名家的题刻,临摹着那岁月的痕迹。偶尔,几朵浪花调皮地突如其来打湿了挽起的裤脚,一声惊呼就惹得众人大笑,笑声伴着汽笛穿透了这个春天的下午。当夕阳的金黄荡起粼粼波光,小艇上的撑船人高声地叫喊:只有最后一班船了——,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岸上。
踏上白鹤梁的我们不会想到,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与它亲密,也因为这一次说走就走的白鹤梁之旅,我们见证了一段爱情的诞生。而我也在多年以后才知道,经过白鹤梁之旅后,也有人对我暗自伤神。友人笑曰:你这个惹祸的妖精,凭什么别人对你这么好,凭什么别人对你一步一驱,你就是短根筋。我笑了,眼前也回忆起曾经那个有些模糊却又似清晰的身影,只是那时的我太过单纯,不懂情愫,无端伤了一颗年轻跳跃的心。
如今的我们,十八岁早已成为记忆中一段不可磨灭的美好,就像如今因为修建三峡大坝被玻璃罩保护沉浸在江底的白鹤梁,永远被我们保护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不会因岁月的流逝而磨灭,总是在那个记忆的角落里熠熠生辉,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