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得积雪的田野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描写月亮的优美散文作品,供大家欣赏。
描写月亮的优美散文作品:毛乌素沙漠的月亮
朋友电话约写一点有关月亮的记忆。话尚未落音,我的心底便有一轮又圆又大的满月缓缓浮现出来。这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月亮,在毛乌素大沙漠的天空悬浮着,也沉浮在我的心底,整整25年了。
那是1985年的酷暑时月,由路遥挑头在陕北召开“长篇小说创作促进会”。“促进”二字彰显着这次会议的主旨,却也明白不过地提醒与会作家,应该考虑长篇小说创作的探索了。客观的情况是,新时期出现的一茬陕西青年作家,正热衷于中篇小说和短篇小说的创作,尚无一部长篇小说出版,作协领导有点着急,需要促进一下。会议的第二阶段由延安转移到毛乌素大沙漠中的塞北重镇——榆林,作家们的兴致更高涨了,纷纷表态要把长篇小说的创作列入最近的写作计划,“促进”促得会上会下的气氛十分热烈。挑头的路遥无疑也很鼓舞,顿时突发奇想又别出心裁,要搞一场篝火晚会,就在荒无人迹的毛乌素沙漠里,这在当时无疑是一场浪漫而又颇为新潮的晚会。
柴火是向当地乡民购买的,一捆一捆干崩崩的沙柳棒子,见到引火便蹿起火苗,得着沙漠狗绲墓拇担鹗贫偈北闫鹨徽啥喔撸迅崭战迪碌囊鼓幌殖鲆黄饬恋空间。与会的这一茬作家正值青年壮年,又得着思想解放的时风的鼓舞,全都围着噼啪爆响的火堆几近疯狂地蹦跳起来,很难看到谁有规范的舞步,都是随心所欲地胡蹦乱跳,夹杂着平素很难发生的野性的狂呼吼叫,把静谧无息的毛乌素沙漠吵翻天了。我也交杂其中,蹦着跳着,便有了难得的一次尽情放纵的生命狂欢。不料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胳膊,不容分说把我拉出狂欢的人窝儿,说,咱俩散散步去。依声音辨识,这是诗人子页。
我便随着子页走,几乎是漫无目的的无意识行走,却恰恰走在往北的沙地上。往北无疑是更为荒凉的沙漠腹地的方向。估摸不准走出多远了,篝火晚会的嘈杂的人声消失了,腾跃的火焰也看不见了,只有一片小小的略显红色的亮光标示着篝火晚会会场的方位。天上繁星点点,沙漠夜幕里仅有一丝微弱的亮色,我只能看见并排走着的子页的人形,完全看不清他的眉眼。凭着感觉判断,已经走得很远了,恰好脚下踩到了一道沙梁,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他坐下来。我也坐下来。白天被晒得烫脚的沙子似乎还有余温。他说了些什么话,社会热点话题或文学写作什么的,认真的和不认真的,正经的或不正经的,现在竟通通忘记了,一句也没留下来。同样,我对他说了些什么话,也通通忘记了,一句都回忆不起来。我俩在沙梁上对面坐着,此起彼落地聊着(用西安当地话说叫“谝着”),仍然是谁也看不清谁的眉眼,依着说话的语调和口吻的缓急,感知对方的思想和情感。
无意间,我突然看见他脸上的轮廓了,不由一惊,瞬间就意识到月亮出来了。他几乎同时轻轻地惊呼:啊!多大的月亮!我转过身,就看见沙漠尽头地天相接的地方,浮现着一轮小碾盘那般大的月亮,惊得我一跃身站立起来。子页也站起来了。
多大的月亮。我忍不住赞叹。
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他也随口赞叹。
多大多圆哇。我忍不住再说一句,便想到当属农历的六月十五或十六。
难得看见毛乌素沙漠的满月。子页庆幸地说。
子页是一位颇具广泛影响的诗人。我也算得一个作家。诗人的他和作家的我站在毛乌素沙漠里,面对初升起来的一轮满月,反复赞叹的词汇里,只有一个“大”字和一个“圆”字,竟然再反应不出一个更生动更美妙的文字来。我俩站在沙地上,看那又圆又大的月亮缓缓浮升起来。沙漠里偶尔传来一声单调的野兽的叫声,我可以辨出是狐狸,城市长大的子页却以为是狼。月亮浮上天际大约有一竿子高了,似乎渐渐缩小了一轮,却更明亮更清湛了。子页突然对我说:“我有一个提议——”却不说提议的内容。我也没有急于追问。只见他附下身去,在月亮照亮的沙地上摸索,终于找到几根沙蒿杆儿,去枝叶,盯着我说:“面对毛乌素的满月,咱俩发誓——”说着便跪倒在沙地上,把三根蒿草杆儿双手举起,反复三匝,插在沙地上,颇为郑重地发出誓言:“我对毛乌素沙漠的月亮起誓,和忠实老哥肝胆相照,永不背叛……”我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甚为庄重的举动,虽然始料不及,却没有任何犹疑,瞬即便和他并排跪下了,捡起三根替代香火的蒿草杆儿,照他的动作做起:双手握住蒿草杆儿,从胸前举起到眉心,反复者三,同样插在他插着的蒿草杆儿的一边,也信誓旦旦地对着毛乌素沙漠上空的月亮起誓,誓词自然和他的誓词保持一致。待我说完,两人相应地转过脸来面对面瞅着对方,两双手便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便四仰八叉倒躺在沙地上,纵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