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夜幕中,从无锡惠山泉边,婉约飘来这首凄美的曲子,如诉的旋律萦绕在夜空,花月无声,虫鸟静谧。那曲子愁肠百转,似有泪水盈盈,却深埋心里,流转于血液之中。此刻,阿炳正坐在泉边,面对映着苍白月光和涟漪微漾的泉水,用那把磨去岁月痕迹,浸满人世沧桑,常年伴随他的二胡,倾诉着心中的故事。
那故事里,有母亲丢下年幼的他,撒手而去的忧怨,有妻子用一根竹杆,牵着他走在繁华街道的茫然,有生活在社会底层,食不裹腹的无奈,有对达官显赫享乐无极,草芥平民却无法伸张的愤懑。
生活潦倒,衣着却依然整洁的阿炳,每天因背着胡琴,而僵直着上体,在妻子地搀扶下,行走于大街小巷,在灰白色的琴弦上,撩拨着心底的声音。没有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却有做人的尊严,没有明亮清澈的眼睛,却有洞悉世事的心灵。他用二胡作笔,以音乐为字,抒写了那个时代社会底层的生存状态。读来哀婉、凄绝,怅然喟叹。
漫天雪花,无声地摇落,偶尔传来几声狗的哀鸣。昏暗的路灯下,阿炳坐在小巷租住屋的门前,低矮的凳子,让他的长衫拖在了地面。雪花落在他半白的发上,落在他低垂的眉上,落在他冻红的手上,落在他哀婉的琴音里。二泉映月,这是阿炳每有闲暇,便反复揣摩的曲子,无关夏虫冬雪,无关天朗风清,只为,那惠山泉里依依约约,随水光漾动,阅尽人间形色的银色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