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季节,不要跟我说话,我无暇顾及,因为我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夏季的忙碌之中。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黄瓜秧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就连一向活泼乱跑的小狗,也伸出长长的舌头。池塘里的水只能没过老牛的脚背,有几只小草鱼都被晒白了肚皮,去年被二扣子甩进塘里的石滚子,突然间露出了水面,脑袋变得好大好大。
青蛙在雷声的呼唤中悠然醒来的时候,看到麦子已被夏风摩挲成枇杷金黄,要想看到遍地绿禾,还要等到一个月之后,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这一觉睡得有点过份,急得它”咕呱“大叫,生怕这个世界把它遗忘了。
相比青蛙的窘迫,燕子则惬意多了,二三月间,它就从江南飞到我的家乡,耳闻目睹了麦青麦黄。所以它有点得意,有点骄傲,连飞也不正经了,斜着身子,从这边的田埂”唧“地飞到那块池塘的小荷上,又”喳“地飞到电线上,和其它燕子们交头接耳,可是停留的时间不长,又急冲冲地飞向农舍,可能它们有自己的儿女了,没有时间闲聊。
比起它们的清闲自在,我可亲可敬的乡亲们啊,那真是,一夜只睡半夜觉,披星戴月日夜在操劳。
男人们短袖短裤,胳膊,脸上晒得冒油,就好似从非洲刚回来一样。一见面,还相互解嘲,不脱一层黑皮,对不起脚下的土地,不掉几斤膘,就对不起这个夏天。女人们则不一样,她们则像阿拉伯族姑娘一样,用凉帽把脸捂得严严实实,把自己弄成夏天卖的雪糕,生怕太阳把她们晒化了。
所有的机械都轰鸣起来了,拖拉机,收割机,农用三卡齐声欢唱,奏响了夏收的序曲。
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农具都出库了,镰刀、铁锨、钉耙齐刷刷地向田野进军,一场声势浩大的”忙战“开始了。
大牛迈着健硕的步伐,闲了一冬,一春,它早已铆足了劲,它不在乎农人把铧犁插进泥土多深,总是四平八稳地使着蛮力,一往无前。
黄河故道啊,我的家乡,一场没有”硝烟“的”四夏“大忙战斗开始了。
农民真得好辛苦哦,我是深有体会的。我家有十亩水田,从去年秋天种麦开始,深翻,播种,施肥,理垧,喷药,管理,直到今天被吼叫的收割机吞进肚子。七八道工序,哪一道不是写满劳累和疲惫。接下来,便又是叉草,施肥,深翻,播种,覆盖,理垧,管理,拔草,喷药……从芒种到秋分,哪一天不是在田头挥汗如雨,哪一天不是在热日下煎熬。
脚下的土地哦,哪一寸我没有抚摸过?哪一块土我没有亲吻过?诗人说:”为什么我的眼里总是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竹边荷外再相逢,又还是、浮云飞去。“
我是属于故乡的,我的时间是属于田野的,只要是为了收获,我愿意就这样忙碌下去!
走不出的故乡,是我永远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