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了,秋风劲吹南三岛的大地。秋风走过的南三大地,到处一片干爽,树梢上金黄色的叶子,在风中簌簌响动,然后,有一片一片落叶,随风飘然滑落。
在深秋的南三岛,我又迎来我所深深挚爱的季节。昨夜里,我下榻在田头横村康友叔家里。清晨起来,我想起昨夜里做过一个梦来。
秋天的原野上,有一条小路,蜿蜒弯曲向前,四周长满郁郁葱葱的木麻黄树,将这条小路掩映在一片浓荫之中。有一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向那条小路走去,他行色匆匆,疾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漫入了那片木麻黄林荫。他是要赶往田头墟,迎候他父亲归来。可是,灯塔滘脊村这儿不通公共汽车,他只能步行而去。他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找不到去田头墟的方向。该向北走时,他却走向了西南,走了大半天,依然没有找到正确方向。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急得满身直冒虚汗。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周已没了行人,夜色已经把白天明亮的风景淹没成一片漆黑。风吹过处,树梢摇摆不停,发出啸啸嘶鸣,让人听来,感到阴森恐怖。
他一边走一边在想,这路为什么越走越艰难?这要走到何时才能见到父亲啊?他终于哭了起来!
可是,此刻没有谁知道他凄凉的心境。
他见不到父亲了,父亲离他越来越远了
这个梦,我做得好长好长;这个梦,我做得好痛苦好痛苦!当我从床上起来之时,我仍清晰地记起我在梦中寻找玉泉父亲的那种哀怅。
我的两行泪水,竟不知不觉的就从眼眶中滑了出来。
呵,昨夜里,我一直在想着为玉泉父亲和亚祯大伯点灯的事儿,很晚才睡去,以至在梦中见到了那可怕的场景。
在我的记忆中,玉泉父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他以他的真诚和本分来雕零岁月的光华,总是默默无闻地、义无反顾地、衷心耿耿地践诺着他对生命许下的诺言。他虽然清贫,但他勤劳勇敢,活得刚直不阿;他虽然平凡,但他心志高远,要活得有体面;他虽然被人欺凌吃亏,但他心胸广阔,从不斤斤计较,嫉恨记仇;他虽然劳碌一生,但他无怨无悔,从来都不贪不占
这就是一直以来玉泉父亲给我留下的永恒记忆。
旧时,南三岛乡间生活清苦,以番薯充饥,萝卜菜干度日,一月不知肉味是常事。在人民公社年代,南三岛的乡亲,那时叫社员,每天就像城里工人上班一样,由生产队长吹哨出工。社员出勤就记工分,工分高了,收入相对就高,工分少了,收入相对就低。可是,那时即便工分再高,每天也不过一毫几分钱。这样下来,即便再勤劳,再富也富不到哪儿去,一年积攒下来的工分,买不到几套新衣裳,更不屑说是供儿女读书的钱银了。
所以说来,那时的南三岛,几乎没有富裕人家。南三岛乡间生活,那种清苦,不言而喻。
记得有一年秋天,台风刮了三天三夜,暴雨也下了三天三夜,南三岛几近变成了一片泽国。放 眼 望去,和土包那些低洼水田,已变成白茫茫一片,台风带来海潮,冲缺土包堤,海水漫进这一片水田里。乡亲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呵,又是一个岁丑之年!这些被海水浸泡过的水田,下半年将如何耕种?
我行走在南三岛滘脊村四围,看到乡亲们的脸上总是泛着一片憔悴,面对这样的天灾,他们感觉到无可奈何。秋天,本来是一片金黄色的季节,就是因为这样一场台风暴雨咸潮,却把南三岛乡亲秋天的梦想给揉碎了。
可是,在这样的时艰之下,南三岛的乡亲,不因岁月艰难而失去开拓创造的动力,不因为物质的贫乏与饥饿而熄灭对文明之光的求索。他们在默默地承载岁月的煎熬,他们在默默地以辛劳的汗水来积聚对人生前路的期盼,他们在雕零生命的岁月情怀,他们在心中默默地祈守一个坚定信念。
在一个秋光爽朗白日,从广州湾口伦兴村,我由东南向西北沿海边的木麻黄林带信步而去。海风迎面吹来,那片黑黝的木麻黄树站立在海滩上,迎风搔弄着墨绿色的身姿。在不远处的广墩坡上,有一座广州湾大王公庙,它又名靖海宫,或洪圣庙,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坐落于南三岛东南部广墩坡西南面,面向辽阔的广州湾口,与东海岛隔海相望。早在嘉庆年间,嘉庆皇帝就把大王公庙御封为敕赐靖海把港洪圣大王公。再到后来,道光皇帝和光绪皇帝再次把大王公庙敕封为靖海把港大王公,并把其加封为南海之神。从此以后,八方乡民过往船只,莫不前来上香朝拜,大王公四时祭祀香火鼎盛,香客来往不绝。我看到有不少乡亲携带篮笱,带上贡品,三三两两走进大王公庙。看得出,他们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前来祭祀大王公的,尤其是在这岁丑之年,乡亲们大都把对来年的期盼,化作缭绕的香火,袅袅腾升在大王公的庙宇里